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起初江阔一直不肯睡,哭累了的眼睛分明疲倦到支持不住,却还是固执地盯着莫问期像是怕人跑了。背上的轻拍稍断了片刻,他手上抓着莫问期的力道便会紧一分,要莫问期出声他才安下心来。这样的江阔,莫问期从未见过,本该是最招人喜欢的模样,此时他瞧着却只有说不出的心疼。孤身一人的十年里,午夜梦回,他大概梦到过不知多少次从前,在那些噩梦苏醒的时候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。

想到这里,莫问期更加心疼。若是他能早些遇到江阔,便好了。

突闻往事真相,十年来的心酸伤痛一日见爆发开来,铁打的身子也禁不住心里的折磨。撑了一个多时辰,江阔总算渐渐睡了过去,即便不甚安稳,但起码是睡着了。

莫问期就这么在床边守着他,交握的手也不曾放开。

柴门又被小心打开,楚遥拎着喝空了的酒壶站在门外,月亮开始下沉,他的神色隐在阴影中瞧不分明。

莫问期回头看了一眼,抬手挡住了照在江阔脸上的光。

师徒两个,一站一坐,一时无言。

许是分辨了片刻,楚遥压低声音问:“睡着了?”

莫问期点点头,看着江阔不甚安稳的睡颜,直言:“师父,这个真相对他来说太过残忍。”

有人可恨有仇可报有时也是一件幸事,但今日,他师父所说的这段往事把江阔能恨的人可报的仇都打散了。

江鹤声大义赴死,不曾料到他的独子会在无端压抑的恨中独活多年。而楚遥,更是个没法恨的人,甚至于十二楼,恩恩怨怨中连接的每一环似乎都没法为江家的悲剧负责。

没有由头,没有归处,连恨都是飘飘荡荡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