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夜未眠,困顿不已,秦时行略略合了合眼,醒来已过了午后。

按照原本的计划,这个时间,一行三人已出了京城,进入平山县。

但秦时行发现,他心里似乎并不如何遗憾。小福子冒着夜色上门时,他似乎暗中松了口气。

现在一想来,逃跑的计划过于粗糙,与其说是粗糙,不如说是他故意不去考虑周全——一旦考虑周全了,极有可能被绊住脚步。

比如说,他这一走,摄政王派系的官员该如何自处?就算不会全部被清算,但总有出头鸟被用来杀鸡儆猴。

再比如,王府的众多下人又该如何自处?摄政王消失,皇帝震怒,审讯和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。

这些都是他刻意忽略的东西,只为了自己能心安理得。

但好在,现在他暂时是走不了了,至少在拿到解药前,他不打算走。

简单洗漱一番,秦时行准备出门。

他没忘记,今天是他与皇帝约定的黄章出狱之日。

大理寺的天牢阴暗潮湿,大理寺卿孙大人亲自把秦时行带到关押黄章的牢房前。

秦时行向孙奉道:“你先走吧,本王与黄侍郎说几句话。”

孙奉离开,黄章睁开眼睛。

这位黄侍郎被关了半个月,瘦得皮包骨头,看见外头的人,他怔了一下,喊道:“月酒?”

秦时行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。

月酒是他的字他知道,刚知道的时候还狠狠吐槽了一番。

但重点是——这黄侍郎的反应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?

像黄侍郎这种在强梁环伺中仍选择支持皇帝的正派人士,一见到他,不应该冷哼一声,啐他一脸,然后破口大骂“奸王狗贼你必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”之类的话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