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没有看他,往前走着,又折了一枝纯白的腊梅。

“三年多前,皇上让臣用芳逻套了秦海的话,皇上自那之后便认定王爷乃……借尸还魂。”

皇帝脚步顿了一下,折下一枝淡粉色的梅花:“是。”

“既然皇上如此认为,那王爷的身体虽然死去,或许魂魄仍存活于世呢?所以皇上不必太过伤怀,若是有缘,自有重逢之日。”

皇帝走累了,在亭子里坐下。

黄章跟着他,心里却在打鼓。他无法违背对友人的承诺,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皇上病势加重,便只能假借安慰,实则稍稍暗示。

皇帝手中拿着四枝不同颜色的腊梅,他低头轻嗅着,苍白的脸被那娇花映上了一抹生机。

黄章忐忑不安地等待着,既怕皇上听懂了,又怕皇上没听懂。

哪知轻叹声传来:“你以为朕没想过?”

“可是没有用,都是自我安慰罢了。”

“好好办事就行,朕不用你安慰,下去吧。”

黄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,皇帝已经抱着腊梅起身,上了马车。

王府的腊梅也开了,一树一树的白,皇帝折了一枝,和刚才的几枝一起,插入花瓶,放在王府书房的桌案上。

他在案边坐下,倒了些清水在砚中,慢慢研墨。

案上有近两掌高的信纸,叠得整整齐齐,最上面那张的日期是腊月十三,还跟着一句“第一千零七十八天”。

皇帝蘸了墨,把他病的这几日跳过,在新的纸上写下了今天的日期:腊月二十四,第一千零八十九天。

“御花园的梅花开了,红、黄、白、淡粉,各色都有,甚是好看。若是你在,想来会偏爱白色。”

他提笔继续写道:“再过六日便是除夕,我不喜欢京城,也不喜欢除夕。太吵,太华丽,太寂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