乘兴而至,兴尽而归,随心而已。

马车驶入城门时恰好过了子时,消息迅速传入皇宫。

揪心了一整天的皇帝眼前一黑,脱力地倚在床头,却又释然一笑:“他不会走了。”

小福子把药膳端过来,轻声道:“是呢,所以主子您更要保重身体。”

皇帝吃了小半碗,竟也没再吐,胃里和心里一样踏实。

十月初,晏怀洲来了趟王府。

时隔九个月再见故人,秦时行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,那三年的隐逸生涯,如水中月一般缥缈难寻。

晏怀洲瘦了些,那副像是长在脸上的温润笑意淡了,往日明亮得一尘不染的眸子里浮上了云雾,遮住了情绪,像是一夜之间便成熟了。

秦时行面对他时,心中总有丝愧意,倒不是因为别的,他隐瞒着身份来历,以假身份与晏怀洲相交,实在是有负于对方的坦诚。

他亲手斟了茶,没有再虚与委蛇地打官腔,问道:“晏大人几时到的?”

晏怀洲盯着茶盏,直到秦时行又叫了他一声,才回过神来一笑道:“昨日便到了京城,家父让我来拜访一位远房亲戚,想着你也在京城,便顺路过来看看你。”

秦时行笑道:“有心了。”

晏怀洲在那笑里恍神,没有出声。

他本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情感,抹去一切伤痛,可是只这么一个笑,他便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。来之前他反复构筑着心防,却被一个笑冲击得溃不成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