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万没想到赵问荆竟然会做到这种地步的蒲薤白，这次真的是受宠若惊地瞪圆了眼睛。

“但是就两年啊，”常山比划着二，然后在空中晃了晃，“就两年，我们就只接受两年。两年之后，你还不打算回这个圈子，那就说明我们没缘分。”

阳起石继续追加道：“不过两年是指等你的回答，你是不是今后还打算继续演员的事业，我们给你两年的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。你要好好想，要想明白了，知道吗。”

一旁的司半夏听得快要红了眼圈，而蒲薤白则是茫然地点点头。

“行吧那一会儿让人改改合同，”赵问荆把平板放到桌子上，然后看了看商陆，“商陆，你没什么要说的？”

一屋子人的视线都集中到商陆那里，而商陆只是若有所思地用左手转着笔。

“啊？我啊……”完全没想到会突然被点名，商陆坐直了，看了看赵问荆他们，最后又看向蒲薤白，“我就只有一个问题。”

蒲薤白屏着呼吸，感觉面对商陆的问题，要比面对所有人的质问还要让他紧张。

“你……考研，有什么目标吗？”商陆问得可以说是非常诚恳并且现实了。

蒲薤白愣住，眨了眨眼，“还……没有想好。”

商陆点点头，“可以想想了，你看，九月份是报名，十二月份初试，三四月份复试。现在已经快到夏天了，半年的时间准备第一次考试，我觉得还算是绰绰有余？”

“那是对你来说的绰绰有余吧。”常山在旁边吐槽着。

商陆却晃了晃手、摇着头，“不是，考不上也无所谓嘛，感受一下也挺好啊，感受一下考试的气氛，找找感觉，来年再战。而且读研这个，也得看你想要研究的东西，和研究方向。找找你感兴趣的方向有没有对口儿的教授，提前联系一下，准备一下。

“我觉得对大多数人而言，学习是最简单的一件事。它就很单纯，努力就会有回报，这世上没有比这更公平的事情了。我想，你可以应付得来这世上最复杂的关系，可以处理大多数人都发怵的问题，那么考研这个，应该说是不在话下。

“但我觉得，当然了这只是我的个人想法，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抱着读研是为了充实自己的内涵这种想法。内涵并不是说……一个人读过多少书，懂得多少道理，对不对。”商陆说着，看向屋内其他人。

会议室里的气氛很奇妙，商陆说话没有文绉绉的用词，也没有拿捏着腔调，但每一句话似乎都能深入人心，并且随着他的声音而微微点头。

“我不知道大多数人眼中的内涵是什么，”商陆放下触控笔，摊开手，“但我知道它的定义，一是一个概念所反应的客观事实的本质属性，二是内在的涵养。如果你和我说二，那我觉得涵养这种东西，不是通过读书学习就能够获取的。所以说，网上的人在批判的时候指责没有内涵，那其实是他们没搞懂什么叫内涵，要我说，真正没有内涵的人，是他们啊。

“被没有内涵的人指责的时候，你还能够反省自身，我觉得你已经足够有涵养了。我见过的人不多，肯定是没有在座的各位要多，但我读书上学这些年功夫过来，接触过很多大家口中的天才。我可以肯定的说，蒲薤白在我接触过的所有人里，包括那些天才、那些富二代官二代，他是、我所接触过的所有人里，处于有涵养的第一梯队。”

这些话，往常商陆从来没有对蒲薤白说过。

蒲薤白以为商陆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人，他以为商陆不会为自己站出来发声，以为在商陆看来、那些都是无所谓的事情。

但这个人一开口，就能说出直击心灵的话啊。

“所以，别说因为他们的指责，别说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内涵，”商陆指着蒲薤白，“上学、读书，那是为了你自己能够走去更高的地方，看到更广阔的空间。要是在那之后，你仍然愿意回到这里，那就意味着你充满诚意，到那时——

“我们会欢迎你回来。”商陆用力说道。

蒲薤白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，朝着对面已派人深深鞠躬，没有道谢，也没有说话，就只是长久地鞠着躬。

合同在下午被加急修改，蒲薤白在几个人的注视下签上名字，此后两年，光影给他足够的自由，让他去做他想做的事。

“商陆……”阳起石在饮水间找到了司半夏，凑过去念叨了句，“是这样的人来着？挺正经嘛。”

司半夏迷茫地抬起头，“他平时到底把这一面藏到哪儿去了，明明平时看起来就是个……傻小子。”

阳起石笑了一声，摇了摇头，“还真叫人感慨，见到他之前，我以为大家把他吹得太神乎。今天听他说的那番话，我又觉得自己比他多活的这些年都像是白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