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虽早已远离朝堂,屈居于这一隅偏院,但对西陈事并不是一无所知。
前些年西陈欲与大胤示好、以便日后缓和两国之间素来紧绷如弓弦的关系, 末了除却恢复皇商在粮盐上的往来之外, 其余诸事鲜少被通行。
而其中大多平添的阻拦手笔, 多出于雍王之手。
与西陈,或是言与当今皇上固有旧恨的雍王殿下愿意出使西陈, 无论出自何种缘由, 终归能教西陈世家看到一丝半缕的希冀。
自不怪他们心思浮动。
“当初是他先对你不起,你不愿与他多有纠缠是人之常情。”摆手示意让阮瑟后退, 虞四爷双手扶弄着轮椅,调转方向去往卧房,“舅舅听说,这次是雍王殿下亲自指让你去东胤。”
“或许是吧。”阮瑟含糊不清地应道, 自觉上前推着椅背, 响彻在她耳畔的便只有轱轮转动的声音,时不时又碾过小石子,发出更为刺耳的声音。
“他一直都想让我随他回上京, 再风风光光地嫁入雍王府。”
重逢以来的每次见面,赵修衍无非就是那么几句话,万种颠倒地反复言说,句句不离让她回头、回到他身边。
仿佛前尘尽消只不过是他的一番解释, 她的一句原谅。
可又哪里会这么轻易。
临到卧房阶前, 虞四爷扶着已经年久斑驳的红木轮椅, 熟练又有些颤颤巍巍地起身, “雍王殿下对你倒是执念。”
阮瑟见状, 连忙将柱杖递上前,又行至一旁搀扶着他,小心翼翼地踩上尚未被青苔覆盖的石阶。
一心只放在搀扶长辈这件事上,对于自己小舅舅的话,她并不热切更不意外,很是平淡地轻应一句,“只不过是最为相合的替身罢了。”
芸芸众生之中确实不乏眉眼、神色间有三两分相似的两个人,却缺少如她和孟容璎这般几近一模一样的容颜。
比起天边悬月的求而不得,她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的水中月影。
易见更易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