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辉被拒之窗外, 卧房内的烛火也被吹灭,帐内昏昏, 她微微仰头,稍显模糊地看向他的面容。
晦暗无光之中,阮瑟却能清楚勾勒出他的眉眼,描摹着他眸中本应有的儒雅明厉, 而非是浓沉悲悯。
一如今日午后的他。
谢尚书上折告发楚家与楚州牧罪行后, 大理寺和刑部即刻差人前去求实,而今已有蛛丝马迹,但对楚州牧的惩戒尚未有定论。
经此一事, 楚家可谓是元气大伤。
埋入谢家多年的冤情也终于拨云见日。
个中曲折,看似全发于朝堂、留于上京,亦是天道昭彰,教作恶多端的楚家自食苦果, 与旁人不甚相干。
可阮瑟清楚知晓, 这其中不乏身前人的手笔。
甚至是他亲手设局, 只为送楚家一份厚礼。
他与沈太后有不可名状的旧恨。
出手对付楚家不可能只是因为谢家, 更有他自己的私仇在身。
任凭她如何绞尽脑汁, 都想不出其中三两分的牵连。
明明日前赵修衍问及她在西陈的过往时,她还百般回拒、不愿同他言明。
如今因缘轮回,却换成她在这里小心揣测,求一个从前。
未免也太宽于律己,严以待他。
无奈低笑一声,阮瑟自嘲自讽着她这不甚公平的小心思。
摇头、抛甩掉一切刨根问底的念头,她侧目、偷偷打量赵修衍一眼,见男人仍旧睡地熟沉,她不由得松过一口气,轻手轻脚地翻身,试图再次催促自己入眠。
甫一平躺好,阮瑟还未再有动作,便觉环在她柳腰上的大手一动,重又让她辗转一侧,临面对着赵修衍。
不期然地对上赵修衍熠熠有神、明露着无声温和的凤眸,她倏尔怔怔,再回神时整个人都被他锢在怀中,紧实而密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