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过药后,他咬着苍白的嘴唇,浑身脱力般靠在江沉肩上,半闭着眼睛眉头紧锁,似乎还在被疼痛侵扰着。
江沉用按摩的手法,不轻不重地给阮曦然揉着肚子,耐心地安抚着里面躁动的胎儿。
大概是吃下的药开始生效了,随着柔软指腹的按揉,尖锐的疼痛渐渐退去,阮曦然的眼帘颤了颤,呼吸也变得平稳。
良久,阮曦然轻轻推开了江沉,眼里是心死般的绝望,哑声问,“江沉,你是故意这样做的吧?”
江沉并不否认,但还是解释了一句,“但我没想到她会对你……这么狠心。”
阮曦然眼里的痛苦更加浓烈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却笑着说,“那现在…你满意了吗?解气了吗?解气的话,能不能行行好,放过我……”
“满意了,但是不会放过你。”江沉直直看着阮曦然泪眼朦胧的模样,平静的说。
阮曦然怔怔地看着他,湿红的眼里满是痛苦和绝望,他恨江沉,可现在却连去恨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良久,他苦笑了一声,无力地垂下头,喃喃道,“江沉,你实在太狠了,如你所愿,我已经什么都没了,成了一滩脏污的烂泥,就算是报复,也该结束了吧……”?
第九十九章 江沉&阮曦然(二十)“都这时候了,你还想着把孩子打掉?”
看着如秋风落叶般脆弱的阮曦然,江沉心口泛起一股异样的情绪,眸色也变得晦暗不明,深藏着不易察觉的心软。
是心软吗……
江沉自嘲地扯了扯唇角,他以为他不会后悔的,可现在看来,是他高估自己了。
看着曾经骄矜张扬的小少爷,低下他高傲的头颅,变成现在这副胆小怯懦,又大腹便便的丑陋模样,心里就有种凌虐的快感。
可畅快过后,却有种说不出的烦闷。
当视线落在阮曦然高高隆起的腹部,江沉呼吸一滞,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扼住。
或许他不该对阮曦然逼得太紧了,哪怕是为了他肚子里即将出世的孩子,江沉凌乱的思绪中冒出这样一个念头。
沉默了半晌,江沉俯身抱住了阮曦然,然后一点点收紧手臂,嘴唇含住着他的耳垂,用齿尖细细厮磨着,轻声道,“还不够。”
偿还你欠我的,这些痛苦还远远不够。
阮曦然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,任由江沉抱的越来越紧,那双眼睛变得空洞无神,眼泪默默无声地流下来。
他缓缓闭上了眼睛……
那天之后,阮曦然就像是一朵迅速干枯凋谢的花朵,了无生气,变成了一个不会哭,也不会笑的假人,安安静静的待着,仿佛对所有的一切都不在意了。
这样压抑又窒息的日子持续了近一周,江沉逐渐变得不安,对阮曦然的恨意在一点点消弭,歉疚却在一点点滋生。
每每看到阮曦然消瘦的背影,落寞的神色,那种抓不住这个人的不安都会更加强烈,像在心头扎了根针般磨人。
阮曦然经常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,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,好像没有任何情绪,可眼底深处却藏着令人心悸的绝望。
一无所有的人,还有什么在乎呢?
阮曦然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生锈了,思考问题也变得很艰难,他不止一次的想过,这样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呢?
那就去死吧,轻生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。
阮曦然毫无生气的想着,死了就解脱了,就不用给江沉生孩子了,就不用再心痛了,就不会……
很快,这个念头变得越来越强烈,就像是在脑髓里扎了根,一次又一次在他脑海里疯狂叫嚣,蛊惑着他那颗七零八碎的心。
不知道他死了,江沉会觉得后悔吗?会有哪怕一点点的伤心吗?
只要一想到他死后,江沉因为实验功亏一篑而气急败坏的模样,阮曦然突然觉得很痛快,他凭什么要让江沉称心如意?
从解脱自己,到变成报复江沉,在轻生的念头变得逐渐扭曲的时候,阮曦然被绝望湮没的理智也逐渐开始回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