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宴忽然道:“有一件事,我很在意。”
方遒顿了一下,脑中下意识开始复盘自己之前的表现,担心是不是有哪里做得不恰当,但嘴上却只是淡淡地问:“什么事?”
“你觉得……我爸到底知不知道xvi-01就是司马承空他们搞出来的?如果知道,那他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?”
方遒脑中倒带倒了一半,顿时卡住了。
他思索了片刻,叹了口气,抚了抚何宴的后脑勺:“你总是想这么多,会给自己增添很多烦恼的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何宴垂下头,“我尽力了,我真的没办法不在意。”
方遒垂眼看着何宴的发旋,心里软得不可思议。
眼前这个少年总是给他一种白纸一张的感觉,单纯、天真、执着、稚嫩,但又很聪明,对外界的一切都很敏感,这时候又会像一只深草里被风惊动的小兔子。
“我觉得……”方遒刚开口,何宴便抬起头来看着他,他顿了顿,继续道,“以徐将军的敏锐,他一定有所察觉,但是正常情况下应该联想不到有人会有‘灭世’想法且有能力做到吧,他顶多觉得司马承空他们很古怪。”
何宴松了口气,好像有方遒这么一句话,他就放心了似的。
这时,驯鹿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矮坡底下,回头温情地看了何宴一眼后便隐去了身形。
矮坡上一片茂盛的草丛里传出一阵有节奏的轻响,像是刀具与泥石接触发出的声音。没过几秒,这声音就停了下来。
草丛被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拂开,露出了一张五官精致的脸。
“妈妈——”何宴怔怔地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孔。
“现在大概是什么时候?”方遒问。
何圣蓝手里抓着一根长相奇怪的药草站起身,她穿着一套深褐色的便服,外面披着一件米灰色的薄斗篷。歪歪搭在她肩上的毛绒兜帽瞬间吸引住了何宴的目光。
有很长一段时间,何宴想起她,不知为何,最先想起的竟是见最后一面时她肩上搭着的兜帽。他的嘴唇不自觉微微颤抖起来:“行野三年十一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