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仿佛从遥远的大西洋对岸吹过来,掀起层层的浪,冲上海滩,又拍上陡峭的崖壁,激起的水花直往天上去,要看还得仰起脑袋才行。
风越吹越猛,浪越掀越高,气势凶猛时像张了深渊巨口,能毫不费力地将人吞吃下去。
宋屿安却为这样的景色着迷。他侧过头去,傅凌清的眼神盯着不断涌过来的浪,他无从辨认,却笃定对方此时和自己有相同的心情。
沈乔予不会喜欢这样的景色,太凶,会把他吓到自己的怀里。包括去冰川徒步,以及总是无端出现的极端天气,诸如此类,沈乔予都不会喜欢。
他以往和宋屿安提起冰岛时总是一脸向往,可宋屿安亲临过才发觉,现实未必总能满足人的期待。倘若真的和沈乔予一起来了,车一定是他开,遇到不合心意的撒娇、抱怨,也还得要他哄。
站在令人生惧的风浪前,宋屿安突然间反应过来,原来他和沈乔予之间早就存在了这么多难以妥协的不一致。
以前他觉得那是爱,所有接受、迁就都不值一提,也就无所谓委不委屈。
像无数蜿蜒细密的裂痕,在他们彼此看着平静的生活里丛生。直到他发现沈乔予肉体出轨的那一刻开始碎裂,在此时彻底摔在地上,成为一滩随时能被风吹走的粉末。
自己很可笑,他想。直到此时,再想起那日被自己撞破的情景,他依旧要在沈乔予出轨的事实前加上一个“肉体”这样的限定词,仿佛在维护他们之间最后的体面。
傅凌清向前走了一步,宋屿安没当回事。冰岛的黑沙滩有多危险,即使没来过的人也都有所耳闻。傅凌清这么大人了,总不至于是个明知危险还偏要靠近的傻瓜。
没想到他又向前走了一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