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始的提心吊胆在慢慢流逝的日子里逐渐消失殆尽,他发现时间治愈一切,也让人放下一切。外婆不在乎、安宁也变得不在乎,在乎的似乎只有当年的父亲,和他以为的「所有人」。

第十五天,上海那边虽然有人帮忙盯着,但无法事事亲力亲为,依旧积了一堆要他们亲自回去处理。

他们去和外婆告别。她右脸隆起的部分更加明显了,却还是一脸慈祥的笑意,对他们摆摆手:“有事要忙就赶紧回去吧,甭惦着我,好着呢。”

宋屿安站在房门前向她比划着手势:“要是疼了给我打电话,你外孙唱歌给你听。”

她的手又挥了挥:“去吧。”

谁都知道这样的告别或许意味着什么。宋屿安心里泛起止不住的难过。

他这才明白自己的嘴硬心软,十五天前坐在这里信誓旦旦地想自己的隔辈亲情被时光抹去,其实不过都是他自己的后知后觉。

宋屿宁送他们去机场。

安宁追出门相送,没说告别的话,只留下了一句:“你外婆知道你在上海自己开店。”

“回去吧。”她说。

宋屿安有些疑惑地转身离开,想了一路安宁留给他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,终于在走到医院大门时明白过来。

他倏地转过了身,望着外婆住的那一间病房,眼眶里一时间热流如注。

宋屿宁和傅凌清一时间都有些无措:“怎、怎么突然哭了?”

宋屿安仰头,用手指蹭去下眼睑上已经沾上的湿痕:“外婆知道我们的关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