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惜,顾教授的确是伪装和心理操控的一把好手,装的久了,不仅别人信了,连他自己也快要信了。
然后有一天,昔年的学生用一种平静却胸有成竹的姿态说,我知道你其实是什么样的人。
少年时期,他就比同龄人都更早的意识到自己将走上一条孤独而无人理解的路。但是人类作为群居动物本身是有群体认同的需求的,同样也会带来患得患失。
他厌恶这种软弱的感觉,因此将这种孤独的迷惘和其他不必要的情绪一起从心里强行剥除,最后才能留下一架精致坚硬、密不透风的躯壳。
而此刻,顾临奚静静聆听着自己的心跳,那不是什么虚假的甜蜜或者被信任的欣喜,而是一种更澎湃的情绪。
就像坚固的山石终于遇上壮阔的海浪,练了许久的曲子终于得到聆听。
月光和满城的灯火凝作一线,晃了人的眼。
人类是神奇又脆弱的生物,明明一点火药就会粉身碎骨支离破碎,寸一点三四米的高度摔下来就会死,却能将自己罩在一只玻璃罩子里,从百米往下俯视城市——这由自己和万千同胞智慧和梦想凝聚成的,光辉而璀璨的结晶。
恍惚间,顾临奚想起了那位搞心理哲学研究的朋友汪教授。
他说过:“人的生命本身,就是一件艺术品。像最朴实的哲学,也像最宏伟的诗。”
这时,摩天轮刚好运转到顶点。手机视频里传来一段低醇清冽的男音,是方恒安轻轻哼着一段曲调。
曲毕,方恒安望着他的眼睛,认真地说:“生日快乐。”
同样的话由不同的人说出来意义完全不同,这或许就是人类要给自己生命中重要节点赋予仪式感的原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