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的不放心里有几分是对他安全的担心,又有几分是不放心……将他这只怪物放出去?
他想,为什么不相信我。明明我还什么都没做过,却要用那种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看着我,仿佛我注定走上某种命定的道路。
明明我和顾穹一点都不一样。这个世界上,我比谁都厌恶他。
如果是后来的顾教授,这些话落在他身上就和挠痒痒似的,甚至还没他自己评价自己来得狠。
但少年时他尚未被刀斧血雨雕琢成后来那密不透风的模样,又有俗话说因爱重故生怖,外公作为唯一的亲人轻飘飘地一句评价都能让他如坠深渊。
记忆里那些血色的记忆开始像岩浆一般翻腾,少年仿佛又看到了那些被抽干的苍白尸体和涌入身体的鲜血。
少年时的顾临奚想:也对,我自己都不放心自己。
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脏。
他最后深深地看了老人一眼,转头走了。
陈金茂提了些声音:“阿熹,你要是下车了,就别来找我了!”
少年胸中仿佛燃了一团血点燃的火。他绷住面无表情:“也好。那就不碍您眼了。”
他忍了一下,蓦然回过头盯着老人,一字一顿地说:“免得我做出什么丢人的事情,污了您一世清名——这不就是你一直担心的吗?”
说完这些,他心中翻涌着一种报复的快意,不再犹豫,同那销售药品的健壮男人一起站在车门前。
“阿熹!”老人从位置站起,在身后喊到。他似乎想跟过来,车有点晃,他的脚步声听起来有些踉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