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困了就先睡,我一会儿就回去了。”
陈宏的嗓音从听筒传出来,很清晰:“我手机落办公室了,今天冉冉过生日,我在他们家的面馆呢,大概再有一个多小时吧。”
电话的背景音随着关门声变安静了,贺仪用笔在旁边的稿纸上瞎画,涂了一堆黑疙瘩:“你喝多了吗?”
“谁跟你说……”陈宏笑道,“你听我像喝多了?”
贺仪“唔”了一声:“那……你别喝那么多。”
“没喝酒,小孩过生日喝什么酒?”陈宏说,“外面冷,我先挂了,你困了就睡。”
“我不困。”贺仪说。
“爱睡不睡。”陈宏说,“挂了。”
“哦。”
贺仪挂了电话才发现草稿上画了一排小人,小人被打上叉号涂得乱糟糟的。
那是他想着杨福生画的。
已经是深冬,夜空像块巨大的黑色冰块一样。贺仪换了棉袄,掐着时间出去。他这两天都没怎么出门,趁着晚上安静,正好溜达溜达吹吹风。
他就在大门口溜达,大门口有保安亭子,有大灯,陈宏回来他也能看见。
路上的车很少,但路灯很亮。贺仪在步行道上数方砖格子,时不时停下来抬头看看路过的车。
陈宏应该是坐出租车回来,他数了好一会儿,数得脚底都被冻得冷飕飕的才远远看到一辆车影子。
贺仪盯着那车影子,由远及近,直到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。陈宏下车,嘭地关上车门:“大晚上你在外面溜达?”
贺仪人都冻麻了,扑陈宏身上就拽他的围巾:“冷冷冷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