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双大眼水润润的,像是浸着一汪湖,他声音颤抖着道:“我们……成亲吧。”
闻声,玄鳞耳根子一热,连眼尾都起了片红。
他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,可那唇角却如何都压不下去:“好,成亲。”
回去的路,玄鳞没让车夫跟着,自己坐到了前头驾马。
马鞭裹着长风,一阵咻鸣,马蹄踏在石板路上,踢踢的响。行了没多会儿,就在一处店铺前停下了。
玄鳞跳下马车,将高头大马拴好,走到车前,掀开车帘子,他躬身瞧去里头,缓声道:“下车了。”
王墨仰着头,狐疑地看向他:“还没到村子呀?”
这次出来,没带王墨的小板车,他不好下地走。
玄鳞利落地跨上马车,不顾小哥儿的挣扎,将人抱进了怀里。
外头风冷,玄鳞怕王墨冻着,拿过车里的小被,将人一层层裹紧了。
王墨想着自己这大的人了,被人抱着可是难看,他将头埋在玄鳞的肩膀上,小声问道:“是、是要干啥呀?”
玄鳞伸手托着王墨的屁股,凑头到他耳朵边,哑声道:“你不是说成亲吗?总得买些东西吧,聘礼都没有。”
王墨一愣,他以为的成亲,便是燃了香烛,拜过天地,就成了。
却不想,这汉子还知道聘礼。
玄鳞瞧着他傻乎乎的模样,不悦地皱紧眉:“是不是当我都不懂?我好歹也是纳了……”他伸着手指头给他数,“四房的人,怎会不懂。”
玄鳞说是这般说,深算起来,他纳的这些小,没一个是他亲自张罗的,他懂的那些,也不过皮毛。
可王墨听着,仍觉得心口子发酸。
从前不计较的、不敢深想的,在确定了心意后,还是莫名的在意。他手臂搂紧汉子宽厚的肩膀,瓮声瓮气地道:“你纳过那多人啊,我才是你第四个……”
玄鳞喉咙一哽,恨不能抽自己一巴掌。
他慌张地解释:“那、那都是吴庭川纳的,我可清清白白就你一个。”
王墨瞧着他紧张的脸,抿着唇笑起来,头埋在汉子的怀里:“嗯。”
就这么抱着、搂着,两人一狗,逛了两个多时辰才回去。
小小的一架马车,塞得满满当当。
金器玉钗、龙凤花烛、花生红枣,就连瓷盘瓷碗都买了一套。
王墨想着,其实不用买新的,上回汉子送的那套描花的都没咋用过。
可玄鳞不应,他说这大的喜事儿,自己就成这一回亲,可得办得细致。
方才在绸缎铺子,还定了套喜服,正红的料子,金线绣的龙凤成祥,娶妻才有的排场。
玄鳞又叫裁缝给王墨量尺寸,定了几套平日穿的褂衫,冬时的棉袍,却独独没做成亲的嫁衣。
俩人没明说,可却心照不宣。
王墨有喜服,他打十二三岁一直做到出嫁前,一针一线亲绣的。
东西塞得多,左边一个包袱、右边一个匣子,车里不多宽敞,狗子没地儿耍,委委屈屈蜷成了一个小毛团。
王墨抱着刚买的、外头包着粗布的鸳鸯红喜被,心里头喜滋滋的。
马车晃晃悠悠,不知过了多久,天都黑了下去,寒鸦啼破长风,咕嘎乱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