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家是很好的朋友,楚山和洛寻逢年过节都会来祭拜。

江星河跪在地上,用自己的袖口擦了擦墓碑上的照片,是江承和苏池的合照。两人笑得很开心,死亡也没能将他们分开。

Omega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合照看,水雾渐渐模糊了视线,一滴泪砸在石板地上,江星河抬起胳膊抹了下脸,哽咽道:“炀炀,这是我在他们下葬后第一次来这里,世界上哪里有我这么不孝的儿子啊。”

楚炀半跪在他旁边,揽着江星河的肩膀,把他的脑袋摁进怀里,心疼地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
“叔叔他们理解的,你继承了他们的毕生志愿,他们会为你感到骄傲的。”

江星河从他怀里抬起头,擦去眼泪,语气里藏着悲伤和自责:“我不来不是因为没时间,而是觉得自己没脸来。”

他端起楚炀倒的酒依次洒在地上,轻声道:“这里面埋着的,并不是我爸爸完整的骨灰。”

Omega的表情很痛苦,倒酒的手在抖,下唇被他咬破了,他张着嘴发出的声音很小,楚炀甚至能感受到他泣血般的撕心裂肺。

“我爸爸他们和腺体贩子打了一辈子交道,最后不仅死在了他们手上,我池爸的腺体还……”江星河说不下去了,伏在地上痛苦地吼了一声,紧紧握着拳,身体止不住的战栗:“我是个废物!至今都不能让爸爸瞑目,我有什么脸来见他们!”

他的噩梦他的执念,终于对着楚炀倾诉于口。

楚炀看着他颤抖的肩膀,痛不欲生的样子,他的心脏好像被人捅出一个窟窿,骨髓里扎满了细细密密的针,alpha的漆黑的眸里酝酿着巨大的风暴,闪过杀意。

江星河太过悲痛,竟然没有发现楚炀对此完全没有惊讶的情绪。

楚炀把江星河扶起来,抱住了他,轻轻摩挲Omega的后背,轻声道:“星河哥,叔叔他们怎么可能会怪你呢?他们一定很想你很担心你,你能来,他们该有多开心啊?以后我陪你常来看他们好不好?”

江星河隐忍的哭声在他怀抱里得到了释放,omega紧紧抓着alpha的衣服,在他怀里宣泄自己所有的悲伤,静谧的墓园充斥着一个儿子对父亲撕心的思念和心痛。

楚炀释放出大量地安抚性信息素,安慰着怀里令人心疼的omega。

江星河哭得很痛快,楚炀前胸的羽绒服被洇湿了一大片,omega有点不好意思地从他怀里起来,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声嘟囔:“鼻涕好像蹭你身上了。”

楚炀抬手擦他脸颊挂着的泪珠,没忍住轻轻吻上他哭肿的眼睛,这是一个不带任何情色的吻,一触即离,只是一个alpha对他的omega的怜惜。

江星河的睫毛小蒲扇似地快速扇动,一时哑然。

“你……当着我爸爸的面……你……”

Omega扬起哭红的脸瞪他,楚炀浅浅笑着:“这也算见家长了。”

江星河张张嘴,什么话也没说出来,楚炀看到他的脸更红了。

江星河在地上跪了太久,起来的时候腿一软,打了个晃倒进楚炀怀里,alpha恶劣地搂住他的腰:“学会投怀送抱啦?”

江星河气恼地推开他,头也不回地往出口走去,楚炀收起脸上的戏弄,对着墓碑忽得跪下,额头重重磕在坚硬冰冷的地上。

“江叔叔,苏叔叔,我发誓,我会照顾江星河一辈子,你们放心吧。”

楚炀站起身,往江星河的方向走去,天空中突然飘起了雪花,他仰头看向天空,雪花旋转着落到楚炀的肩膀上。

江星河脑袋缩在围巾里,在车旁冻得跺脚,等了一会才看到楚炀的身影,视线在楚炀红了一片的额头上停留了两秒,垂眸道:“怎么走这么慢,都下雪了,冻死了。”

“是你跑太快了,怎么那么容易害羞?”楚炀笑着把车解锁,拉开副驾驶的门护着江星河的脑袋让他坐进去,然后自己才绕到驾驶座启动了车辆,暖风呼呼的吹着,楚炀把外套脱下来扔进后座,看向江星河:“你不脱?不热吗?”

江星河整张脸的埋在围巾里,闷声道:“不热。”

刚才情绪上头,哭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,刚才楚炀脱外套的时候,他还看到自己一大片的眼泪印子,现在眼睛哭肿了,鼻子也红,以后哪还有脸让楚炀叫他星河哥。

“成,你不热。”楚炀的嗓音含着笑,把车开出了临时停车区。

“对了,明天和我一起回家过年吧,我爷爷他,也想见见你。”楚炀手指抠了抠方向盘。

自从上次和楚老爷子说明白自己强硬地态度后,把他爷爷气得哼哼着说让楚山再给他生一个孙子,楚炀看得出来,这是松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