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机上挂着的小狐狸木雕在阳光下散发着暖光:“这么巧,真好!恩特,你的小狐狸我还有好好收藏。”
恩特笑着,又朝着傅瑜微微欠身打招呼:“上次多亏你们的帮助,我免了很多麻烦。后来我国家了。阮洛,华国离这儿那么远,你也住校么?哪个宿舍?”
阮洛报了楼层和宿舍编号,恩特睁大了眼睛:“上帝……我们竟是一个宿舍!”
阮洛一听,笑了
起来,露出了鲜少见到的两颗小虎牙。
明晃晃的,晃得傅瑜失神。
这样明艳的阮洛,让他心仪至极……
可这样的明艳却不能守恒,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黯然下去。这么想着,傅瑜又心碎至极。
复杂的眸光带着点神伤,阮洛发现不了。
恩特却发现了,恩特身后的alpha也紧盯着傅瑜,若有所思。
阮洛跟恩特一番寒暄下来,恩特忆苦思甜发表了好一番感慨,轮到傅瑜,傅瑜又只是一句:“洛洛身体有些羸弱,平日里麻烦你代为照顾了。今天晚上叫上你们全宿舍,我请客。”
恩特当即举手发誓:“傅先生,我是一个beta,照顾omega是义不容辞的责任,何况这个omega还是阮洛!就是你不请大家吃饭,我也会答应你照顾好他。”
傅瑜跟导师约了时间,就带着阮洛先告辞了。
看着傅瑜和阮洛的背影,恩特摸了摸下巴:“克莱尔,你觉不觉得傅先生看阮洛的眼神很奇怪,上次我就发现了,但那时我跟他们不熟,也顾不着。傅先生看阮洛,就跟我那出轨爸看我那傻妈似的。充满了随时打算提裤跑路抛妻弃子的心虚。”
克莱尔:“……”
克莱尔:“以我从事反特任务多年的经验来看,这位傅先生的眼神的确不纯粹。但没你想的那么夸张。”
恩特眉头挑起:“阮洛很喜欢傅先生的。”
克莱尔:“和你无关,恩特。上将派我在这边监护你,包括:有权限制你任何冒失行为。包括但不限于离家出走、狐假虎威多管闲事。”
恩特眯起眼睛:“你说我狐假虎威?”
克莱尔笑道:“不是么。在苏黎世找到你的时候,你那副哭啼啼的样子,和现在的耀武扬威大不同。难道不是因为现在重新做回k国上将的乖孙儿,有了底气。”
恩特耸肩:“好吧好吧,你说什么是什么,但是我得替我的恩人擦擦眼,看看那傅先生是不是跟我那出轨爸一样。当初我爸出轨害的我妈终日以泪洗面,我劝她离婚她不离,气得我离家出走……阮洛那么好,要是傅先生是心里有鬼的人,那我得劝阮洛及时止损。”
入学第一天很顺利,阮洛很开心——
舍友友好,导师耐心,还遇到了认识的人。
当天夜里,傅瑜真的请了整个宿舍的人,在ny城最贵的酒店里大摆了一桌宴席。因为大家都是学生,不能喝高度数的酒,傅瑜就请大家喝了只有七度的法国庄园葡萄酒。
整个宿舍的学生开心得就差把阮洛给抱起来举高高了。
还没散场,阮洛就有些迷糊了。
今晚大家都有喝酒,阮洛也要喝,傅瑜想着度数比阮洛上次碰的那种还要低,不想拂他的兴致,就给他倒了一小口解馋。
哪知道这孩子是一沾酒精就醉,一口7度的葡萄酒,就又晕乎乎了。
傅瑜搂着阮洛,道了声失陪,揽着阮洛暂
行离场,
让大家继续,
说他预付了钱随便大家在这里挥霍。
学生们嘴上说着真遗憾,下次见,实际上更开心了。
毕竟跟傅瑜这样的大人物一桌他们其实还得克制着玩性,放不开。他走了大家就能尽情做自己了。
傅瑜把阮洛安置在副驾,自己进驾驶舱开车的时候,恩特追了出来。
敲了敲驾驶舱的玻璃窗,露出八颗牙笑道:“傅先生,我能去您家坐一会儿么?”
傅瑜降下车窗,审视恩特,淡声道:“洛洛不清醒,你找他玩就改天。”
恩特搔首弄姿:“不找他,找你。”
傅瑜眼底戾气顿露,他沉声道了句:“滚。”
直接升起车窗,差点夹断恩特的手指头。
眼看着傅瑜发动轿车要走,恩特连忙双手合十道歉道:“开玩笑开玩笑,傅先生对不起。是有些关于阮洛的话想跟您谈一谈。”
傅瑜没再说话,打开了后门。
恩特擦了擦冷汗,一溜烟地坐了进去。
到家后,恩特眼睁睁看着傅瑜把阮洛抱进卧室,不客气地把他关在了门外。
也不知道在里边做什么,过了整整半个小时,傅瑜才出来。
傅瑜拿起打火机,掠过恩特道:“过来。”
恩特就跟着傅瑜到了书房。
恩特在书房到处乱看,想要找到一些能证明傅瑜对阮洛一心一意的痕迹。
比如合照之类。
可是他没看见。但好在也没看见和别的野omega的合照。
傅瑜点了根烟,冷冷看着恩特:“说吧。”
恩特原本在找傅瑜的时候是特别有勇气的,他觉得自己在做一个英雄。
可现在和傅瑜共处一室,被傅瑜黑沉的眼睛盯着,他又很害怕。
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:“不要怕不要怕,k国的上将是你的爷爷,爷爷会给你撑腰。”
抬头时,脸上又变得自信起来:“傅先生,那我就直说了。我觉得你很可疑。”
傅瑜:“?”
没收到傅瑜的反馈,恩特又有些不自信了,他想问傅瑜,你是不是做过对不起阮洛的事,不敢冒犯,终究是婉约着道:“你是不是有事瞒着阮洛。”
傅瑜弹了弹烟灰:“是。”
恩特紧张地舔了舔嘴唇:“你,有外遇?心上人不止阮洛一个?”
傅瑜笑了:“你怎么这么觉得。”
恩特诚实地道:“我除了钢琴之外,还学心理。或许你自己没发觉,但是我能看得出来,你对阮洛的照顾……太不正常了。我说不清,但真的不正常。我爸爸在我八岁那年,就不会向同学交待好好照顾我了。”
傅瑜抽了口烟看着他:“想说什么。”
恩特挠着沙发布料,道:“我觉得你对阮洛有种强烈的掌控、以及补偿心理,且,你很焦虑。”
恩特看着傅瑜的冷脸心里打鼓:“或许你会觉得我更奇怪,觉得我
多管闲事。你听我说完下边的话,或许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奇怪了——傅先生,阮洛是我的救命恩人。当初我离家出走,辗转到苏黎世,过的很不好。我那时没出过社会,没经验,身上的钱被人骗光了,为了生存,不小心又惹到了黑色高利贷。那天夜里是我的最后还贷期,那家吧台给我的底薪不多,全靠单曲下单的提成,我那天……与其说是工作,不如说是拼命。”
恩特举起手:“还记不记得,客人在骂我的时候,阮洛替我解围,说我手指包着纱布。有伤。”
他说着对傅瑜笑了:“是黑贷团伙,他们差一点,就能把我手指砍断了。过了那夜,如果我还拿不出钱,砍的就是我的脑袋。傅先生,你知道么……因为阮洛帮我解了围,帮我弹了琴,那一夜我的收入,是我一个月的薪资!我还清了贷款,活过了那一夜,才得以在后来,被我的家人找到。”
恩特说完,傅瑜忽然发出了一声轻笑。
恩特又羞又恼:“傅先生,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么?”
他像是急于自证什么,红着脸站起身:“我,我,你别看我小,我不好欺负,我背后有人的!我就是想跟你说,阮洛是我的救命恩人,我欠他一条命,我愿意为了保护他做一些惊世骇俗的事,你别,别惹他,我爷爷是k国的上将!我指哪他就会帮我打哪!”
傅瑜双腿交叠着,身体前倾。
他弹了弹烟灰,很有兴趣地追问:“还有呢?还想说什么?”
恩特眼眶有些发红地道:“我知道你们这些alpha都很花心。像我爸爸一样!我妈妈那么好,那么……就像是阮洛依赖着你一样依赖着我爸爸。可是我爸爸却出轨伤害他,平时表面上却装作对妈妈很好的样子。导致我妈妈知道离开他才是对的,却离不开,只能天天饱受他的折磨。我……”
恩特揉了揉眼睛,不知道是在心疼阮洛,还是在心疼自己的妈妈:“我不希望天底下还有omega是像我妈妈那样,更不希望阮洛像我妈妈那样。”
傅瑜看着恩特,许久没说话。
他抽完了两根烟,才轻声道:“恩特。”
恩特连忙“嗯”了一声。
傅瑜起身朝恩特走去。
把恩特吓得连连后退。
直到把恩特逼到前脚退无可退,傅瑜才轻轻把手搭在恩特的肩膀上:“我们的对话,我猜你一个字都不会对阮洛提起。”
“是的,我不会。这都被你猜到了!”
傅瑜莞尔:“你会是阮洛很好的朋友。”
恩特昂起头:“我也觉得!”
傅瑜笑了一声,又抽了一口烟,沉默了半分钟。才道:“如果有一天,阮洛身边没有我。拜托你多陪陪他,不要让他独处,他很容易想不开。”
恩特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。
他狠狠攥住拳头,在傅瑜面前气黑了脸,愤愤道:“你们alpha果然没一个好东西,我真是给你白费了半天口舌!”
一旦
入了学,就意味着学生们要正式上课了。
阮洛的专业是钢琴,专业课时间和导师在琴房进行一对一学习。有时也会有其他同学在场一起。
除了专业课外,还要上理论课。
理论课就和同导师的学姐学弟们在固定的教室学习。
阮洛是很爱学习的。
连选修课都聚精会神听完全场。
他的选修课程,傅瑜都是知道的。
选修清单下来的时候,他碎碎念着跟傅瑜描绘美好的蓝图——
“哲思课我要学,注解上说学了哲思课人会变聪明。”
“时间简史解析我也要学,注解上说,时间其实是一段段旅程,还说只要超光速,就能穿越时间,好神奇。”
“还有名画鉴赏课和密码破译,我要也学,有意思!”
“还有还有,世界电影史,我也要学……”
傅瑜不会打阮洛的岔子,阮洛对什么有兴趣,他就耐心地跟他聊什么。
聊得阮洛开心的像个多动症,根本不像个抑郁病患者。
阮洛正式上学后,傅瑜的生活就单调了许多。
也更焦虑了。
有次宋祈去办公室找傅瑜,跟傅瑜说话的时候,傅瑜全程心不在焉,几l乎两三分钟看一次手机。
宋祈悄悄看过去,发现傅瑜停留的页面是和阮洛的聊天框。
宋祈几l乎能想象得到傅瑜的内心在承受什么折磨,他大抵在胡思乱想——
过了这么久还没信息,延课了?在和朋友玩?还是被欺负了手机被人给扔了?难道是不舒服了睡着了?
宋祈叹了口气:“上个学你就这样,要是……”
傅瑜抬眼,冷冷看他。
宋祈就闭了嘴。
宋祈是来汇报小组对“定制抑制素”的提纯进度的。
半月前,傅瑜就让宋祈做这件事了——
给阮洛筹备特质的omega发/热/期抑制素。
和普通的医学用剂不一样,这种抑制素,主配料是傅瑜的信息素。
一管5ml的omega抑制素,会抽取傅瑜1ml的信息素样本,以及150ml的血液进行提纯,用作主配置材料。除此之外,还需一些珍稀配置材料。
阮洛已经无法承受普通的抑制剂。
傅瑜不得不考虑阮洛以后的独身生活,除了他自己做药亲自给阮洛定制抑制素外,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帮阮洛度过以后的发/热/期。
他让宋祈提纯的定制抑制素,会在宋祈团队手里。他们会想办法瞒过阮洛,把一批一批的抑制素,当成普通抑制剂,出售到阮洛手上,供阮洛使用。
宋祈这次汇报的结果是——第一批五支,已经做出来了。
宋祈走后,傅瑜又开始时不时盯手机。
堂堂顶级alpha,在手机突然来电的时候,心尖狠狠地一颤。
在看到来电人不是“洛洛”后,傅
瑜好不容易染了点和颜悦色的脸顿时又垮了下来。
来电人是苏梓。
傅瑜接通以后,听见的却是一个苍白的声音:“是傅瑜傅先生么?”
傅瑜愣了一下:“阮老?”
电话那边咳嗽了一声:“是我。医生说我已经好了,再观察几l天,稳定了就能出院了。傅先生,谢谢你啊……”
傅瑜道:“阮老您客气了。”
“你们在国外,好不好?”
“还好,您在家也注意身体。”
“傅先生,我出院后,能不能也去美利坚?公司方面,我想选第一个方案,麻烦李秘书找团队帮我操持。我……我鬼门关走了一遭,只想后半生好好陪着孙子……”
傅瑜沉默了一下:“我可以派人把您接过来,但您暂时还不能见洛洛。他现在没有想起您,骤然看到我不知道对他来说时好时坏,怕太刺激他的情绪。他现在,情绪不宜过度起伏。”
阮时韫在那边大喜过望:“诶,诶,好,我听你的安排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