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一路上ula是拉着她聊了不少美食和高定时装之类的话题,看得出ula是很注重物质享受的。
细想了一下,她下意识合理化尤拉的思路,或许是尤拉自己带了漂亮的新礼服想穿,毕竟她工作忙碌,平时也很少有自己玩乐的机会,她大约是把这趟出差当做度假了,因为要共进晚餐,体贴的尤拉怕她打扮得太朴素,弄得自己也不好意思盛装打扮,所以才送来了一条礼服裙。
礼服装在黑色盒子里,包装显得并不过分惹眼,倒是很雅致。
施婳带着几分好奇,缓缓取出盒中纯黑色的礼裙。
钉珠面料的纯黑色乍看上去并不灼眼,但是透着一股高贵的美感。她素来对礼服品牌没有研究,待看清礼服全貌,只是暗暗赞叹尤拉绝佳的审美,饶是她这样觉得礼服繁琐赘重的人,也忍不住一眼就喜欢上这条黑色礼裙。
一看赴约时间差不多,她便急忙换上了。
照了镜子,顿
()时更加喜欢,想着待会儿l见了面定要问清尤拉这礼服究竟是租借亦或是买的,虽然尤拉的花费应该会尽数报销,但她还是要问一下,以免让尤拉破费就不好了。
摩珀斯行政套房的大床过分柔软,经过飞行疲顿,施婳刚才一沾枕头就小睡了一阵。
因而醒来时间也有点赶了,她没怎么化妆,就草草打了个底,擦了唇膏就推开房门而出。
尤拉去楼下约车了,施婳踩着细跟鞋,在酒店大堂张望时,已然引来了路人围观。
她并不知晓摩珀斯很少对外营业,房间基本都是内部预定,因而出入酒店的客人自然也是非富即贵的身份。
她对礼服没有造诣,不代表旁人没有。
一行过来游玩的千金贵妇瞥见了施婳身上的礼服,不由得露出惊叹的神色。
即便是见惯了美女华服的人们,也忍不住停下脚步多看几眼。
重工钉珠面料本就相当奢华,缀满全身的碎钻更犹如点点繁星,在酒店靡靡的水晶灯盏下波光粼粼,遥遥望去,只觉得她宛如将一条流泻的星河穿在了身上。
黑色礼裙独特的腰部镂空设计勾勒出绝美的曲线,施婳站在那,明明眉眼妆容都低调,却举手投足都宛若高贵优雅的黑天鹅。
三分钟后,施婳目光终于寻到同样穿了漂亮礼服的尤拉,她丝毫未觉出异常,笑着迎上前两人双双上车落座。
留下酒店大堂内的千金贵妇们啧啧称奇。
“这不是ashistudio的顶级限定款吗。”
“我在红毯上见一个影后穿过类似的,但不完全一样,这款明显更精致。”
“那些钻是真的吧,这礼服不得上千万级……”
“啧,刚才那个美女看着倒是很眼熟,是谁来着?”
“忘了,但确实很漂亮。”
“是那个呀!前几天主持中秋晚会的那个旗袍美人!竹纹刺绣旗袍,可美了!”
“啊,是她呀。”
“还真是,差点没认出来。”
……
落了车,从摩珀斯抵达香山塔。
下车后不过几步路的距离,施婳却觉得频频有人侧目。
香山澳的街头时刻都很热闹,尤其是景点和赌.场周围。
今年的中秋节又恰好与国庆并在一起,这两日还在假期尾声,游客尤其多。
施婳印象中自己没有穿过纯黑色的礼服,有一种新鲜感,加之又是和女孩子在一起,丝毫不觉得局促,反而很自在。
起初她以为行人侧目,是因为她在中秋晚会上露脸,被人认出的缘故。
可后来不经意间听见他们对谈时明显带着香山澳本土的口音,并不是内地过来游玩的。
竟是本地人,她再怎么火,也不至于从京北火到香山澳来。
渐渐也觉出点不对劲的苗头。
莫非是因为这礼服太漂亮了?
施婳忍不住开口问:“ula,这礼
服是不是很贵重,你垫了钱吧,待会儿l用餐的时候我转给你。”
尤拉忍着笑意,眼角眉梢的雀跃都快藏不住了。
毕竟她知道自己快立功了,这个月的奖金不愁,都选好买哪个新包了,想想就兴奋呢。
“不贵的,而且公司报销,夫人您跟我客气什么呀。”
施婳也不好再坚持,但直到踏上香山塔的直升电梯,她总算察觉了明显的异样。
香山澳观光塔高达338米,顶层的旋转餐厅足以俯瞰全岛风景,还可以眺见临近的珠城,甚至瞭望港城的大屿山。
这样的地标建筑,自然成为众多游客蜂拥而来的热门地。
施婳从小生活在这里,登塔的次数自然不少,但次次前来,无不是人流攒动,密集爆满。
唯独今日,电梯空空如也,唯有西装笔挺的侍者绅士礼貌地为她们揿下楼层按键。
满腹狐疑间,施婳试图从尤拉的眼中探究答案。
但尤拉已经眼神躲闪,欲盖弥彰的痕迹未免太明显了。
抵达顶层,贵金属电梯门徐徐敞开,施婳即便知道可能有圈套,却已经止不住好奇心作祟,缓缓迈了进去。
塔顶餐厅静谧得出奇,俨然是被贵宾包下整间。
除了铺满的厄瓜多尔丝绒红玫瑰,偌大的餐厅空无一人。
光线昏黄晦暗,她的视线本能地被窗外的夜景吸引。
全景落地窗外,香山澳金碧辉煌的夜景已然足够夺目了。
可是就在她出神的瞬间,耳际隐隐传来“嘭”的声音,距离很远,让人质疑自己的听觉,然而下一秒,空中倏而绽出绚目的金色,一簇簇焰火划破夜空,火树银花漫天飞舞,浓黑的夜幕短短数秒已然被映衬得宛如白昼。
透明反光的全景玻璃倒映着她放大的瞳仁,琥珀色的眼瞳烙印上雾紫色与金盏色交替绽放的花簇。
稍纵即逝的花簇盛放又消散。
美得令人陶醉,昙花一现的短暂又令人心碎。
施婳独自一人居于高空。
她听不见楼下沿街人们的沸腾欢呼。
游人们不约而同举着手机相机,对着这从天而降的烟花雨闪光灯不断,人人都在社交账号里急切交流分享着最佳观景拍摄位。
“天呐,今天什么日子,居然有烟花秀。”
“不知道啊,官方也没通知。”
“是不是私人放的?”
“这谁的手笔,赌王儿l子求婚了吗?”
“超超超盛大级别的,比每年国际烟花赛还奢侈!”
“我朋友在珠城银坑顶都拍到了!”
“我收到风,是顶豪私人放的,据说是给自己老婆。”
“我焯,有钱人也有一心一意的吗,什么人间童话啊,我酸了。”
/
无人知晓。
今夜只为一位女士开放的观光塔,竟成了烟花秀最佳的观景位。
没有
人知道今日假期的香山塔为何紧闭不开。
更没有人知道这场斥资数亿的烟花为谁而盛放。
施婳怔然凝着窗外,只觉得宛如堕入一则美到窒息的梦境。
这样盛大而庄重的烟花秀,便是她幼年时期做的公主梦,都不敢做这样真实而震撼的。
片片霞光幻,枝枝宝色匀。
施婳鼻尖泛酸,眼底蒙上一层浓浓的雾气。
原来人真的会被过分美好的盛景而感动,甚至有落泪的欲.望。
隔着灰白的水雾,施婳蓦然从视野极宽的落地窗前,望见了一则清冷雅贵的身影。
男人身形颀长,肩宽腰窄,一身创驳领镶锻塔士多礼服,烟花映衬下,他身上像是笼了一层金灰色的雾霭,窗外的极致美景忽而显得暗淡,唯有他熠熠生辉,手捧一束浓郁暗红的厄瓜多尔丝绒玫瑰,像一位款款赴约的老派绅士。
在施婳怔然涣散的目光里,他长腿信步,依旧是平素矜贵沉稳的姿态。
但她却恍惚从他噙着笑的眉目中,窥出了款款温柔。
他步履落定在她面前,依旧是习以为常、毫不吝惜地夸赞:“施小姐今晚美艳动人,贺某降服。”
纤密的眼睫微颤,她心跳加速如擂鼓。
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依旧透着熟悉的蛊惑,很性感,也很容易勾人情动。
“lady,willyoubemygirlfriend?”
施婳心乱如丝,指甲都紧张地深陷进掌心的肉里。
但她还是认真凝着他,仿佛试图在这份浪漫又缱绻的幻梦里,多停留一瞬。
“为什么?”
他不露声色地准备烟花秀,如此郑重其事地表白。
施婳震慑,且惶恐。
虽然这恰好与她内心深处最剧烈的渴望相称,但她依然想问个清楚明白。
贺砚庭低沉雅贵的嗓音透着前所未闻的温柔耐性。
像是猜中了她少女酸涩的心事,一字一顿,掰开揉碎解释明白,只为令她心胸舒展。
“因为我钟意你。冇任何其他因素,只系男人中意女人嘅钟意。”
(因为我喜欢你。没有任何其他因素,只是男人喜欢女人的喜欢。)
“施小姐,愿意同我拍拖吗?”
施婳喉咙被咸湿的泪液堵住,良久发不出声。
窗外的烟花仍在持续,那样绚烂迷人眼。
对峙半分钟有余。
她蓦的踩着细跟鞋迈上前一步,敞开胳膊,毫无征兆地扑入了男人宽厚的怀中。
瓷白沁着红润的脸颊深深埋入他胸怀。
我愿意三个字。
分明消音无声。
但他却听得真切。
今夜秋分已过,寒露而至,香山澳绚烂靡丽,而她眼里只有春。
因为见到了喜欢的人,整颗心都变得完整。
【正文完结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