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了上厕所之外,她很少离开自己的领域范围。
而许骁澈也有观察,她去卫生间的时间点很固定,一般会在早操后、课间操后、下午眼保健操后、晚饭前,其余时间大多都在自己座位上写题。
把水杯怼在出水口下,校园卡放在刷卡机上。
他一边想着她,一边听“啪嗒啪嗒”的接水声响起。
许骁澈在教室内搜寻她的身影。
旁边突然传来声响,“吱呀”一声,教室后门被推开,一个女生走进。
是祝澄。
许骁澈的视线终于有了归宿,
她的身后是走廊,走廊之外是茂盛的绿荫,飘摇的树影。
女生单薄的身形出现在他的视野中,她的情绪有些不对,低着头,垂着睫,眼尾泛出哭过的潮红,鼻尖也是相同颜色的一点。
许骁澈猜到她是从办公室回来。
她没考好?
他不敢想象祝澄哭的时候的样子,就连做过的那个梦,他都没舍得让梦里的她哭。
因为成绩,她很伤心吗?
许骁澈的心不自觉揪起来,目光紧锁在她身上,随着她进来的脚步一寸寸地挪动。
耳边“啪嗒啪嗒”的声响逐渐沉闷,杯中的水面已经接近瓶口,他没察觉,全神贯注地聚焦在她身上。
直到被装满的水瓶已经无法再承受一点,向瓶口四周溢出层层的水。
液体漫出,洒落一地。
那一刻,他突然觉得,他心里的某种情绪也随着一点一点的装满,多得要溢出来。
他喜欢她。
真的很喜欢她。
所以他会心疼眼睛红红的祝澄。
会在她垂头丧气的这一刻想办法要做些什么,会希望自己的存在能让她开心一点。
他不能再等下去了。
有一个声音在心底迫切地告诉他,他该做点什么。
前段时间,他偶然种下的一颗红豆,在他逐渐溢满的相思之下茁壮成长。
一颗满枝的树,分量要比原本的那颗红豆多得多。
他收获酸甜苦辣的果实,尝遍暗恋的每一个情绪。
终于等这棵树长成了遮天蔽日的模样。
现在呢,许骁澈倏然觉得自己可以了。
许骁澈认为,他有朝一日可以支付得起他们的未来。
所以,他开始尝试迈出一小步。
那次的成绩,是他向老师提议,不要公布;
砸碎的篮板,是他看祝澄要走,失手所致;
天台的试卷,是他知道她需要,所以故意留下;
被她回复“抬爱了”的那个视频,是他能想到的,吸引她的方式之一;
她丢失的那个发圈,是他追随她背影时,才能捡到的私人物品;
暴雨天给她送衣服,是他第一次撞见只穿着吊带的她,也是他第一次在梦里对她做出不好的事,而排球课是第一次……
他每次都鼓起勇气,劝说自己迈一小步,一小步就好。
他循序渐进地闯进她的生活。
冷水澡过后的感冒药。
是他计划之外的欣喜。
那代表着第一缕希望。
他的单箭头终于有了第一个回应。
……
后来,我总是回忆起高中时的场景。
高一不必多说,都在实验楼的竞赛室里度过。
他们说那是我天赋尽
()显、最有成就的一年。
可我觉得那是我最无聊的一年。
一切都起源于某天,当我抬头看见夕阳,看见天边的火烧云。
可遇不可求的一次天象,让我感受到一种热烈的、燃烧的美感。
我倏然意识到,我不该让实验楼封印我的青春。
如果我对生活的感受只有字母、数字、公式、专有名词。
那么那些所谓的奖项,对我来说毫无意义。
在这里钻研、探索的无数个日夜。
我已经错过了无数次朝霞与黄昏。
后来高一,我度过了非常快乐的一年。
我交到了朋友,打了游戏,打了球,学了除物理以外的其他基础课程,对了,我甚至还养了狗。
我本来认为自己什么都不缺。
因为我每天都过得充实且幸福。
可她出现了。
她叫祝澄。
我很难用单薄的文字来形容她在我心中的分量。
正是因为她,我的生命中多了一份不一样的色彩。
她的存在,让我学会了爱与被爱。
我今天向她求婚。
当我看到她眼睛的那一刻,我就知道我会哭。
但是我忍住了。
我高中的时候也在她面前哭过一次,当时是在办公室的阳台,我们正处于被迫分开的状态。
我们躲着同学、老师、家长的视线见面,她温柔地摸着我的头,熟悉的馨香让我鼻尖一酸,很没出息地红了眼眶。
男儿有泪不轻弹,我知道,其实我真的很少掉眼泪。
她问:“许骁澈,你在偷偷哭吗。”
我一直不敢回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