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已知道什么在尽头等待。何月竹还是会抛下一切奔出教室,过程中他撞歪了谁的课桌,碰倒了谁的水杯,至今仍然记忆犹新。每一次他都以为自己跑得足够快,快到能阻止悲剧。可每一次故事的结局都没有改变。所见仍是一辆撞向人行道围栏的卡车,与人行道上两滩血肉模糊的残肢碎片。
这时,倾盆大雨会应景地落了下来。那暴雨将鲜血与肉块到何月竹脚边,把他那双白色的新运动鞋浸成红色。最初的几年,在梦中他还会反胃干呕,现在不会了,只剩泪水沿着两颊汩汩落下。
“……爸爸妈妈,你们在哪。”
这便是自父母遇难起纠缠他至今的梦魇。这几个画面,十二年来未曾变化过。
他独自一人站在暗蓝色的雨幕中。
梦魇的最后,这片阴郁的蓝色会将他吞噬,接着他会因寒冷惊醒。
——本该如此。
这一次的雨幕却发生了些许的变化。远远的空中,漂浮着一个陌生的暖黄色光点。
何月竹向光点跑去,一跃将它抓在手心。
一股温暖从手心蔓延到全身,直到将他紧紧包裹。像新吐的蚕茧,可靠而安全,又像一抔流沙,若即若离,暧昧不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