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月竹是想暗示吴端放人一命的,然而后者眉眼间逐渐笼起薄薄一层阴云,但分明不是怒意。而是某种近似于愧疚、懊悔的低落。
吴端推开门,走进浴室,反手把门合上的时刻,何月竹总以为他会把他按在门后吻,或是架他上洗手台。然而都没有,只是摸摸他的脑袋,“抱歉。”
“怎么道歉了?”
“是我失算了。总以为已经万无一失。”
各种阴差阳错,谁能想到。就像你只是去替人驱邪,我就差点被溺死;你都给我留了书信了,最后还会被换掉。何月竹宽慰笑道:“没事的,我还好好的呢。”
吴端苦笑着,“如果又失去你,我…。”
何月竹垂下眸子,向前一步抱住对方。不论结局如何,确实很险很险。自从和吴端相遇,惊心动魄与生死一线好像成了家常便饭。
吴端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,“你有没有想过,为什么?”
何月竹睁大双眼,“什么为什么?”
吴端不说了,把他往浴室深处轻轻带了一下,“安心洗吧,我在这。”
浴室很大,何月竹往前走了好几步,回头望见吴端双手抱胸背靠浴室大门。视线一直跟着他,好像真的在守着什么。
何月竹拉开外套的拉链,脱下,挂上衣架。又解开米白色针织衫的三颗扣子,脱下,挂上衣架。
他想,有吴端看着,什么都不怕了。
他一口气扯下裤子,往后两步,脱下。
余光看到吴端移开视线,脸瞥向别处,最后阖上双眼。
何月竹一愣。我在做什么。
居然真的在傻乎乎地准备洗澡。
——他总是在某些地方格外迟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