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现在他也一发不可收拾,再没能走出那澄澈的泥沼。
所以三清铃音顿涩,每一下都尽了全力。
直到口中生生沥出一滩鲜血。他的身体失力往下坠去,双膝落在雪地。
十七年后,吴七狗给女儿入殓,才刻骨铭心地明白道长当年坟前呕血究竟是为什么。
现在,他只知那血点落在梅枝充的无名碑上,宛如绛红的新梅;积在雪原上,红锈斑斑。与梅冢,即是天地间仅存的红色。
后来法事终于结束,道长如脱力般坐在坟前。
四周很安静,连风声都熄了。吴七狗听见道长轻声说:“你嘴馋,可今天。”又自嘲笑了一声,“呵。我什么也拿不出。”
吴七狗一拍脑门。
他很擅长打猎,立即打来一只野兔,一只山鸡,还抱回一大口袋冬果。他宰了野兔,拨了山鸡,就地生火炙烤。
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,道长只是坐在原地,失神望着梅花堆作的孤坟,一处不去。
吴七狗脱下内衬,把烤鸡、烤兔、野果用布料包裹着,殷勤呈到坟前贡上。
吴端回过神,诧异挑眉,似乎没想到吴七狗会做到这个地步,又似乎是才发现他一直没走。
他问:“有酒吗。”
吴七狗往包里掏出酒葫芦,摇了摇,“还有半壶。”
“够了。”
吴端从左至右将酒倾在坟头,只给自己留了两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