烈马两截身体均泡在血里,根本看不出原有的颜色。可那件新甲,让无端很快认了出来。
道长当即眼前一黑,没能握稳手心缰绳,差点翻身跌下马去。他逐渐模糊的视线在血泊中乱找,“成澈别成澈算我求你别死。”
——没有。没有!
没有成澈的尸首。残片也没有。
庆幸,又绝望。没了马,成澈还能走多远。无端扯出一抹惨笑,他试图驱马,然而小黑却纹丝不动,只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又一声悲怮的长鸣,垂下马首,舔舐小白眼珠。
无端无可奈何,又何其懂它。于是他弃马步行,随手抄起地上一把散落的铁剑,冲进了厮杀的人潮里。
成澈只身在冰原上穿梭,脸上沾满新鲜的血液,他刚一抹去又重新染上,于是不再擦拭,只一个接一个寻金人斩杀。身边惨叫声、嘶吼声、求饶声、战吼声久久不绝。他扯下残破的肩甲,啐了一口血沫,吼道:“守住!都给我守住!”
脚边却有人扯出了他,“将军,守不住了!我们降了吧!”
成澈垂下头,见是个只剩半截身体、最后一口气的榆宁守军。
他垂身温柔阖上兄弟的眼。重新提起剑,“守!!”
却听金人阵营方向忽然鼓点大作。
草原的战鼓节奏诡异,好似扭曲的暗神窃窃发笑,此时如炫耀般响彻云霄,城里城外每个榆宁人都听得一清二楚。
是入阵曲。
完颜於昭入阵了。
冰面霎时轰鸣作响。
前线有人喊出一声,“乌仑人来了!”便迅速被马蹄声吞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