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切都如死一般安静,唯有乌鸦扑打着翅膀,俯瞰人与人的手脚堵塞了整条泪河,血水又随泪河缓缓涌向颂云泊,最终染了整座大湖一层薄薄血色。
城已不城。榆宁,只是被镰刀收割过无数轮的麦场而已。
马车夫面色死灰,许久许久才从惊恐中回过神,立刻连滚带爬冲出城去:“屠城了!!金人屠城了!”
他掀起车厢帘子,只见他的客人不知为何好好的位置不坐,脸朝下倒在车厢里。
“喂!醒醒!金人屠城了!榆宁已是空城了!”
他翻过客人的身体,更是吓得屁滚尿流。
那个客人,哪还是人啊。满面黑鳞,根本一具蛇皮缝制的人形偶具。
“啊啊啊——!”马车夫失声尖叫,撒开腿就跑。可一想到全身老小都靠这辆马车,又返了回来,用尽这辈子所有胆量将“蛇人”扯下马车,接着驾马疾驰而去,头也不回。
无端摔在榆宁关前,泡在半凝的、冰冷的血泊里,分明双眼已看不见任何光景,双耳也听不见什么风声,就连空气中的血腥味也闻不出,甚至温度冷暖都难以察觉。
最后竟是某种直觉逼得他惊醒过来。
他凭着这份直觉,双手抓着一抔一抔土,指甲攀着一块一块地砖,拖着残破的身体想爬进榆宁关。
漆黑、寂静、无感。
被剥夺所有感官,他只剩虚无的空洞。唯有生命从身体里流逝的知觉那样鲜明,鲜明得让人不寒而栗。
可是阿澈,我不想死。
我不想死。
我不想死。我不想死。我不想死!
还没见你最后一面,我不想死——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