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缓缓睁开双眼,他躺在床榻中央,像极了小憩醒来而已。
而徒儿背对着他站在厢房里,覆着窗外淡淡夜色,右手上下挥舞着修面刀。他似乎在用自创的修复法术将漂浮漫天的碎纸片缓缓拼合,而置身其中,让他仿佛被无数白蝶围绕。
不愧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小道士。
就是靠这道修复法术,复原了道观中被完颜於昭烧毁的大量经书典籍,也自学了无数道长不想让他知道的法术原理。
每一次死而复生,都像从宿醉中酒醒,无端暂时无法组织语言,朝他伸出手去。
“阿澈。”
阿澈没有立即回头,直到将所有碎纸拼好,稳妥装进腰上的小邮筒,才缓缓转身,“你给自己下了死咒,对不对。”
无端默认了。
为了从今往后再也不会酒醉误事,他给自己下了一道死咒。
不论清淡还是浓烈,只要酒入肠喉,法印便会结成,只要他想,随时能掐断自己的生穴。
可现在,他的脑袋依旧受酒精影响,嗡嗡轰鸣,又昏昏欲睡。
将近五更,何月竹一夜未眠,眼布血丝,眼圈同样通红,“我等你醒来,是想亲自告诉你。今夜我会离开榆宁。”
“可你还没有睡过一觉。”无端支身坐起,“你若是不喜欢这间。我给你换。”
“我很喜欢这间。谢谢。”何月竹的口吻仍然疏离,“但是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。”
无端逐渐清醒,语气也渐渐形成棱角,“是你的事,还没有办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