继续与无端如陌路人一般苟活,不如让他立即死去。
反正不过是明天死,下周死,还是下个月死的差别。
何月竹想,无端一定也想见我。他一定也特别特别想我。所以才会把道观偷偷搬到大理,在暗中默默守着我。
他提着空空如也的篮子往家里跑去,喊了一声随风飘走的“无端”,“明天我就去见你!”
诅咒啊,蚕食我,腐蚀我,吞噬我。
哪怕我明天就会死去,也没关系。
那天晚上何月竹花了些功夫将小庐打扫得干干净净,收拾得整整齐齐,越忙碌反而越有力气,仿佛这具身体想把多余的能量都在今夜消耗干净。
他又摘下花圃里所有花骨朵与花团,收拾在晒花台里,等到明日太阳出来,它们就能被晾晒成花干。
最后像一个即将离家远行的人,向家里每一个陈设交代后事。
次日清晨,他便到了大理那座莫名其妙出现的道观。而道观的道长也不掩饰什么,观里一块巨石,龙飞凤舞写着“无所观”。
这是何月竹怀揣着一丝紧张的期待,小心翼翼跑到那“道观”门口,又更小心翼翼往里面张望才看到的。
无端果然还是随心所欲。所谓道观,不过是他不知用什么手段拿到的一栋独栋院落,但那块巨石在哪,无所观便在哪。对于这一点,他们早已心有灵犀。
道观里香客不多不少,大理这一带并不大信道,更多信藏传的佛教,来此,大多是中原的行商,或是听说道长算卦奇准慕名而来。
何月竹束手束脚站在门外,看上去像个迫切想求一卦,又生怕求出凶卦的香客。
也是在那无处安放的来回纠葛中,他错觉般闻见了一股熟悉的、介于湿冷的墨香与干燥的木香之间的内敛气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