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15 章 祂和他

宁时雪屏住呼吸,他听到谢照洲好像轻笑了下,他还不知道谢照洲是什么人,但谢照洲被发现,对他也没有好处。

他就伸手摸索,然后攥住谢照洲的手腕,将他往影厅里推了推。

那对新郎新娘已经走远了,再拐过前面的弯,就是检票口。

但新娘脸上的笑容突然

怨毒,她反手狠狠扇了新郎一巴掌,新郎的头就掉了下来,几乎滚到宁时雪的脚下。“但我受伤了,现在半怪物化,被困在这个副本里,你能带我出去吗?”

宁时雪仍然看不到他,但他被谢照洲搂在怀里,能感觉到谢照洲胸膛的温度,心跳声也很有力,就像个活人。

他将信将疑,抿了下嘴,很怯地说:“为什么找我啊,我什么都不会。”

“只有你跟我说话,”谢照洲语气很幽怨,“他们都不理我。”

整个电影院现在都是游荡的怪物,宁时雪抬起腿踢开旁边的丧尸,手上却仍然攥着谢照洲的衣角,无辜又纯良。

他倒像装得更逼真,但没办法,怪物太多了,他不能完全依靠谢照洲。

马上就要走到四号影厅,那个鬼新娘又朝他们扑过来,眼看要撞在谢照洲身上,宁时雪将谢照洲往身后拉了一把,然后猛踹上对方的肩膀,这是个下意识的保护姿态。

谢照洲一怔,殷红的薄唇却跟着勾起来,祂想,他上当了。

终于回到四号影厅,宁时雪累到极点,一时半会不想再出去。

“哥哥,”宁时雪跟着谢照洲,嗓音放软问他,“这个影厅归你管吗?”

“嗯,”谢照洲反问,“你想看什么电影?”

宁时雪逃不出去的,但祂突然不想让宁时雪这么早就死在那个花轿中,反正还有好几个小时,祂打算给宁时雪放部电影。

宁时雪没主动开口,眼睛仍然在流血,他怎么擦都擦不干净。

谢照洲也没再问他,就直接给他放了一部,谢照洲跳过了片头,不然宁时雪以后就会知道这是《森林兔警官》的大电影。

小兔子跟他的爷爷奶奶住在山坡上,他们还养了一只小狗,爷爷奶奶的年纪都大了,就连小狗的年纪也大了,以前会陪他玩,现在却总是趴着,皮毛都有点发白。

爷爷去世以后,奶奶也开始生病,在某个晚上,小兔子趴在床边,他踮起脚尖,摸了摸奶奶耷拉下来的兔耳朵。

他决定去森林的另一头请医生。

他收拾好行李,今晚月光很亮,他就要出发,却突然被小狗吃力地咬住了裤脚。

小兔子蹲下来,揉了揉它的头,说你不要怕,你跟奶奶待在家里,等我回来,就给你们带好吃的,听说森林另一头有家餐厅。

小狗最后也没能拦住他,他就这样离开了,森林很大,尽头很漆黑。

他顶着雪,顶着风,碰到了很多小动物,发生了很多事,他在黑色的森林里越走越远,但怎么也没找到医生。

他在黑色森林里迷了路,在大雪中开始发高烧,他终于意识到,他也要死掉了,浑身都很冷,却又热起来。

手上的火柴烧到最后一根,他突然感觉到有温热的舌头舔在他脸上,他转过头,就发现小狗在他旁边,朝他歪了歪头。

小兔子眼泪都掉了下来,小狗往前走,他也站起来跟着走,他们走过黑色的森林,走过高高的山,头顶都是月光,星星也那么亮,他终于走到了自己家里。

他走得很累了,突

然坠了下去,梦到他的头靠在奶奶的膝盖上,他依偎在奶奶怀里,奶奶抚摸着他的长耳朵,哄他睡觉:

“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呀

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声

琴声儿轻调儿动听摇篮轻摆动呀

娘的宝宝闭上眼睛睡了那个睡在梦中呀

……”

宁时雪眼眶一红,眼泪失控地掉下来,电影院里都是他压抑的哭声。

谢照洲的心脏久违地动了动,而不是他刻意模仿出来的心跳,但他不能理解人类的感情,他只以为宁时雪是害怕才哭。

毕竟他见多了被吓哭的。

“你不要哭,”谢照洲顿了顿,跟他说,“我不会吓唬你的。”

但宁时雪低下头,眼泪和血迹都沿着冷白的指缝往下流,哽咽几乎压抑不住。

谢照洲不想他哭,就换掉了片尾,他跟宁时雪说:“现在外面没有人,你想看什么电影,就自己去放吧。”

宁时雪擦了擦眼泪,眼眶红得厉害,他跟着谢照洲出去。

但他怕有诈,不想自己放,他眼泪还没掉完,低头假装弄了一会儿,就有点哽咽地小声说:“哥哥,我不会弄这个。”

“……”

谢照洲很低地叹了口气,过去帮他。

谢照洲没骗人,外面现在确实什么怪物都没有,直到他们又走回四号影厅,都没有碰到任何危险。

宁时雪重新坐下,才发现谢照洲手上拿了桶爆米花,他忍不住提醒,“这个不能吃。”

他无意间瞥了一眼,发现那个机器里装的都是眼球,旁边的可乐机也有腥臭的血味。

“我说能吃,”谢照洲递给他,“你信吗?”

宁时雪: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