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重衡对周绥总是偏心和心软的,他紧绷着唇,老老实实地又给周绥换了条温水巾。
“都烧糊涂了……”李重衡伸手将盖在他身上的薄被尾部折起来了一部分,露出了脚踝,“不能用冷的,忍忍。”
“身子本就虚,明知不适还喝那么烈的酒。”李重衡埋怨,但又不舍得说得过重,“公子,你这样如何让我放得下心?”
周绥眼皮沉沉,但始终望着他,嘴里说着些难得让人听不懂的胡话:“为何要放得下心?你要去哪里?”
周绥想起了小时候身边的嬷嬷对他说得最多的话就是放不放得下心。
娘亲想带他一起去北疆的前放不下心,怕他忍受不了漠北的气候,所以她把他交给了亲近之人,终于放下心了;端王妃离开京城远赴北疆境地的时候对亲生骨肉依旧放不下心,因为周绥独自在京,但互通书信久而久之,终于放下心了;七岁那年京中暗流涌动,周绥一人在京代表了瑞王府,虎视眈眈,所以他听了阿爹和娘亲的话,离京下乡跟着外祖父长大,他们终于也放下心了。
好像所有放下心之后,所迎来的都是离别。
周绥难受地晕湿了眼眶,小孩子气地用手捂住了眼睛。
“没有去哪里。”李重衡不懂周绥为何这么说,但还是觉得好笑。
明明是自己怕周绥有一天一声不吭地走了,现在怎么反过来周绥会紧张他走了。
“我要去也是去公子身边。”
李重衡缓缓地拉下了他的手腕,他知道一旦生了病周绥情绪就不太稳定,自始至终皆是如此,他也乐意顺着话哄。
“你……真的不生我的气吗?”周绥偏过头,用微红的眼眸瞧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