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绥嫌热,尽往廊下回避,他走得极缓,心思也根本不在面前的路上。
他脑海里想的皆是方才姚淳熙同他说的话。
“我知她心思迟钝,所以心悦于她这件事,我并不急。何况我带她离去,自此云游山海,自然来日方长。”
“但是周绥,心思迟钝的又何止她——你亦是。”
姚淳熙笑而不语,点到即止,她能多说的也只能是这么多。
在她第一次见李重衡时就觉得他流露出来的目光,像极了一条恶犬。
只会匍匐在主人身边的另一种意义的恶犬。
恶犬和恶狼是有区别的,恶狼是为了争夺而去厮杀占有。但像李重衡那样一心只围绕着周绥转,寸步不离地跟着他,只有遇见对周绥不利的事,这条犬才会流露出这种恶态。
他比恶狼多一颗更朴实的忠心。
周绥走出田府,抬手遮了遮刺眼的光,无端地对将要归去的路迟迟下不了步伐。
断袖磨镜之风在大周京都不乏少数,市面上的话本戏文更是常见,但周绥只耳闻却也从未真见过。来到坞山村后,这一方的百姓大多都更为循规蹈矩,礼义廉耻要让他们说且说不出来,但做的话各个都像刻进骨子里似的,反正到了年纪便说媒说亲,娶妻生子。
所以周绥在听到姚淳熙那样坦荡承认之后,内心才会有那么大的触动。
“诶?怀恣,你病已痊愈了?”
周绥走过一条街,在路过镇河桥的时候被人拍了下肩,他循声回头,见是许久未见的宋议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