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他而言,那些瓷片包含了他童年太多的恐惧。暴雨夜、争吵声、雷鸣闪电、孟婷不绝于耳的尖叫声,这样的场景与声音构成了一幅幅黑暗的、令人窒息的鬼魅画。
车子行驶在路上,路灯的灯光被雨水模糊,光影闪过,齐乐洋脑海中的回忆被翻了一页。
他一会儿想起七岁之前,那少的可怜的一家三口的温馨画面。一会儿又想起他被爷爷带走的那一晚,没有一个人因为不舍他而放下手头的工作来看看他。后来又断断续续想起孟婷对他的指责,对爷爷的控诉。可即便是这样,听到孟婷止不住的哭泣时,齐乐洋第一担心的还是孟婷的安危。这大概就是无法割断的血脉吧,否则怎么会相隔数里他也能因孟婷此刻的遭受感到莫名的慌张呢。
但他想,他不适合回忆,他所回忆的每一件事都可以压的他喘不过气,他的脑子里似乎没有可以让他快乐起来的记忆。
车厢里无尽的沉默中,只有司机车载电台在播放着,是昆曲儿,咿咿呀呀地唱着。齐乐洋听不下去,一遍一遍给孟婷打电话。
无人接听。
还是无人接听。
每次拨号的结果都是一样。
他把手机握紧在手里,指尖因太过用力而泛白。萧衍把齐乐洋的手拉过来,强硬地掰开他的手,把手机从他手中抽走,然后紧紧地握住。
齐乐洋被握得疼了,就看了一眼萧衍,他看到萧衍在昏暗的车厢中,无声地对他说了一句话——宝宝,别害怕。
车外狂风骤雨,车窗似是要被雨点砸碎。车厢内又换了一曲儿,曲调哀怨,诉尽此生哀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