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在……里面的时候被打的?”李卓曜的问话很急促,“里面”这两个字的发音却咬字很轻。
“嗯。”
“他们为什么要打你?”
“刚进去的新人,总要挨点打的。”
这他妈的还叫一点打。李卓曜觉得自己胸膛发闷,像被人当胸锤了好几拳那样喘不过气。他看着周楚澜不能动弹的双腿,心中更加难过,周楚澜腿上的疼痛仿佛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。
“他们用什么打的你?监狱里面不是不能有棍棒之类的东西吗?”
“铁棍,钢丝床上拆下来的。”周楚澜说着,回忆里那些画面很突兀地,突然就映入了他的脑海。那天他被人一脚踢到跪倒在地,带头的狱霸拎起铁棍就往他的膝盖骨上死命敲,一边打一边骂:“去你妈的,老子最讨厌你们这些读书人假清高的样子!”周楚澜的双臂被人架住,无法动弹,巨大的痛楚令他闷哼一声,险些支撑不住,但他依然维持着那个姿势,眼底通红,冷静地瞪着面前的人。
“你还敢瞪?接着打!”铁棍又落了下来……
如今再想起这些,他已不会有什么波动了。周楚澜稍稍定定神,从回忆中出来,神色如常。他抬眸看向李卓曜,幽幽的说“你的问题太多了,到此为止。”
其实他膝盖骨一共被敲碎过两次,这么多年,都还没好彻底,一到阴雨天便会痛。监狱里的那段漫长的时光,最近他已经很少想起了,只有刚出来的那阵子他总是做梦梦到,醒来的时候冷汗直冒。4年零5个月的时光,像是一道凝结的猪油,无人问津的时候就静置在碗里。
如今又碰见了李卓曜,偏偏又碰见了他。那些脂质物开始融化,开始肆意流淌。他拼命捂着不想让那些记忆流淌,但捂不住,还是流到了地上,与灰尘融为一体。
“后来呢?”李卓曜哑着嗓子问。
“我刚说了,问答环节到此为止。”周楚澜有些不悦,但李卓曜很坚持,他半蹲在周楚澜的床头,伸手抓住他的胳膊,眼圈跟鼻尖都是红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