丘平回到合租屋,一身的酒气,走路拖泥带水的,仿佛下一步就会掉进地心里。打开房门,霓虹光从窗户透进来,把他映照得一半绿一半黑。一个声音突然大喊:“我操!哎哟,吓死我了。”
尖叫的是他的室友,他上完厕所出来,一眼正好瞧见丘平。这一声招来了三号房、五号房、六号房一干人等,室友抱怨道:“晚上出来求你戴个帽子,俺胆子小,胆汁吓出来了。”
另一个也说:“丘平,没别的意思,我女朋友周末来过夜,拜托尽量不要进厨房,女人大惊小怪的,到时说啥不好听的话,大家都不痛快。”
丘平砰的一声,把门关上。
第34章 脏玩意
丘平必须尽早找到工作。
雷狗给他的两万,租房押金吃喝交通用了五六千,即使甘心活得像狗,这些钱也不够他花半年的。嘎乐的学历用不上,自己的履历没法用,只好先从最底层做起,在拿到补偿金之前,活下来再说。
第二天他就找到工作,在买菜平台的站点捡菜。这工作不用见人,每天半夜两点,他披上冲锋衣,帽兜盖着伤疤,戴着口罩,骑着新买的电驴到站点。这形象跟午夜连环杀手差不多,干的事儿也没多大区别,把一大篮一大篮的菜肢解了,分门别类,让各分店的人运走。干完他总是一身泥,戴着手套也会割出许多伤口,他得把身上的痕迹清除干净,免得回去被室友抱怨。
每天清晨捡完菜,都会剩下一堆品相不好的淘汰品,这时菜贩子就来挑拣便宜菜了,都是土头土脸的外地人,中年男女,也可能比丘平大不了多少,只是生活困苦,脸带风霜。有一回,丘平闲得慌,悄悄跟在一对夫妻后面。
他们去了菜市场,却不进去,而是在门口停车场边上摆了地摊。一捆菠菜15,两捆25,品相好的包在外面,丑的在里面。
丘平坐在马路牙上,看了一个上午,直到太阳把脸晒出了汗。
丘平想,以后要给这对夫妻留点好的,可转念一想,来挑剩菜的人处境都差不多,给了一个,其他菜贩都得怨恨他。他们都不喜欢捡菜员,丘平常常听见他们收菜时骂骂咧咧,各地方言荟萃,百花齐放,各擅胜场。即使听不懂,也能看见空中火花四射。
丘平几乎每天都会跟在这对夫妻后面。终于有一天,那家的男人把他堵在厕所门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