灯光落在柳拂嬿发梢,像光洁的乌缎镀了层银。
她坐在病床边剥山竹,半月形的指甲被汁水染成紫色。果盘里,一块块状如蒜瓣的果肉垒起小山。
“你知道薄家是什么地位?”
病床上的柳韶大口吃着果肉,打开博鹭集团根本翻不到头的百科页面,手机屏幕调到最亮,直往女儿眼睛上怼。
“看看人家的产业,人家的名望!这才真叫一个贵不可言,高不可攀!”
柳拂嬿一蹙眉,果壳软皮戳进指甲和皮肤的缝隙里,将指甲内侧也染紫了。
她停下动作,扎紧袋子,用湿巾仔细擦净手指,低声问:“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?”
“跟你有关系,不就是跟我有关系?”
柳韶恨铁不成钢:“你傻不傻?还卖房子!你能钓到薄家的男人,从他那要钱还不是易如反掌?你是个女人,就要懂得发挥女人的优势——
“女人的优势?”
柳拂嬿忍无可忍,冷笑着反问:“你是指八字没一撇就生下孩子,然后被男人甩掉,有一顿没一顿地独自把孩子拉扯大?”
稍顿,她看进柳韶双眼,语气无甚情绪。
“妈,我也二十七了,不如你告诉告诉我,我爸到底是谁?”
“……”
一生里最大的创痛被毫不留情地点破,柳韶立刻噤若寒蝉。
灰败的光线像是尘土,簌簌落下来,将柳韶眼尾的纹路勾勒得愈发分明。
她脊背垮下去,整个人狼狈不堪。
柳拂嬿收回目光,放轻了语气。
“请你尊重一点,不要把亲生女儿说得跟货品一样。”
“那至少你问他借,行了吧?”柳韶咬着牙讥讽,“是借,不是要,这听起来总好听了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