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念南定睛看了看,是小橘。
“怎么跑这儿来了。”陈念南小声地说了句,蹲下身去摸猫,视线里却忽的闯进了另只手。
陈念南没反应过来,手下就触着了块紧实光滑的皮肤,边缘处还有被压实了漏出的猫毛,风一吹就摆动着挠人痒痒。
感应灯倏忽灭了,整个楼道陷入黑暗,连月光都没渗进来。
黑暗使人的感知觉无限放大,陈念南第一次知道不仅是指尖,自己的手背也能很热。
两人的呼吸交错,落在彼此的耳中咫尺可闻但已经分不清是谁的了,小橘“喵”了声,段安北倏忽回神,顿了顿才慢慢抽离。
背上的压力一轻,小橘小声叫着跑开了,两人却没动。
陈念南听得见自己呼吸声,却又觉得自己的心比月光赤/裸,比墙根灰暗。
“抱歉。”陈念南喉咙紧了紧,“有件事儿一直没敢跟你说。”
身边人没反应,甚至没有搭腔,陈念南恍然未觉,他的心拧得太紧,感官失灵,听觉和视觉一样模糊不清。
月光忽然斜着照进这个小角落,陈念南没看段安北,抬头去看月亮。
月亮光秃秃地挂在天上,一点儿云都没有,也没有星星,陈念南看着它,就像是看着自己——
“我是同性恋。”陈念南说,“我喜欢男生。”
和话音一起落下的,是“啪”的一声,陈念南清楚地听见,自己碎掉了,从心脏到四肢,完完全全碎掉了。
段安北没什么反应,应了声:“我当什么事儿值当道个歉我不恐同。”
天上高洁的月亮倏忽猩红了起来,从白玉盘成了大肉球,陈念南笑了声。
不恐同?
陈念南不知道要怎么跟眼前这个直男解释,同性恋不光是心理上喜欢男生,生理上见着喜欢的男生的身体,他还会有反应。
他要怎么解释自己对段安北的欲望,要怎么解释自己在他身体里勃/起的瞬间蒸腾起的燥热,要怎么解释——
陈念南笑着说:“段安北,看天上,看月亮。”
段安北抬头看去,明镜高悬,月光皎洁,银白色的光辉星星点点地撒下,很大,很圆,很美。
可他却听见陈念南说:“好丑。”
段安北扭头看他,好像看见了破碎的陈念南,他的腰杆挺得很直,脚步扎得很稳,可他就是碎了;扬起的下颚棱角分明,可他看起来好脆弱。
段安北没法儿不爱这样的陈念南。
热烈却克制,美好却羞赧,偏执却真诚。就像爱一只伤鹤。
“很美。”段安北说,“很漂亮的月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