妇人吞咽吃食的动作一顿,拭泪道:“多的我们这些草民也不敢说,只是他们若是真的愿意管,我和我的女儿又怎么至于沦落至乞讨的地步呢?我的丈夫前阵子上山打猎摔死了,原本我还想种些菜糊口的,可这个天连一滴雨都没有,人都没水吃,更别提地里的庄稼了……”
林元枫同燕行露相视一眼,各自沉默。
“听说他们在石城那儿修了河道准备引黔江水过来,可已经修了仨月,仍是没有完工。”妇人说着长叹一声,“若真的有心修,又怎么会拖那么久呢?”
“……”
目送着妇人和小女孩远去后,二人站在马车边久久无言。
燕行露突然淡淡开口,意味不明地说了这么一句:“百姓若这么苦,那为官者,为帝者的存在则毫无必要了。”
她这句话属实是大逆不道了,幸好周围没什么人。
林元枫心里甚是赞同,面上还是故作惊讶:“燕侯?”
燕行露侧首看她,一双黑沉的眼睛透彻冷蔑,嗤道:“我倒要看看,他们杨家还能在那个位置上坐多久。”
此话一出,显然是暗示她要谋反了。
林元枫不免有些激动起来,但未表于面,只与她对视,语气同样意味深长:“燕将军对相里谷有救命之恩,燕侯有用到我们的地方只管开口。”
燕行露闻言看她的眼神一暗,唇也微微勾起,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,转身重新上了马车。
车辙随着车夫一甩长鞭复又快速转动起来,在并不平整的路上留下深深痕印。
再行数里,过街串巷,终至司功参军府。
下马车,让门役通报,不多时很快走出一个身着蔻紫长袍,头戴平式幞头的高大男人,蓄有胡须,样貌魁梧,一看就知是从军营里出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