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对绥狐没什么感情,但对方濒死前那癫狂凄厉的笑声,似乎仍在耳畔。
平息了纷杂的心绪后,她自嘲似的深深吸了口气,写道:那你呢?为何要忤逆师门救我?反正,我死了也没多大坏处不是吗?还连累你也差点死去……
玉守阶见状却按住她的手腕,凉声道:“不。”
她微微落下眼帘,浓乌的睫毛敛去深黑的眼珠,底下一片晦色。
“你杀绥狐的缘由,与我救你的缘由一样。”
天一点一点暗了下来,霞光湮没,徒留残阳如血的半边红烟染远方。林中偶尔传来几声嘶哑的游鸟惊鸣,那高大参天的古树四下密密围绕着,仿佛独为她们辟出了一方天地。
周围实在是太空寂了。
林元枫从未觉得,玉守阶的声音这样清晰过。
“因为私心。南臻,因为我对你有了私心。”她说得很慢,吐气轻缓,“哪怕你是邪魔,也不该就这样死去,死在我的面前……”
林元枫只觉腕上那寸肌肤贴着个火炉似的,渐渐有些黏腻起来。
一如,此前在她体内游走纠缠过的玉守阶的怅气那般。浮滑,肆意。
于是突然间就静了下来。
她们在逐渐消散的天光里对坐着,目对目,仔仔细细地瞧着对方。
直到夜幕降临,一梢月弯的影儿洒进泼墨似的密林中,人的面容在这影影绰绰的夜色下失了轮廓,林元枫才有些狼狈地别开目光,将手中树枝一抛,率先站起身来。
随意拍了拍袖口,旋即却愣住。
她的一只袖子下沿不知为何缺了半截,方才自己光顾着在地上写字了,竟没注意到这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