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平出来得及,没提灯,手里只一把伞,那伞破得厉害,外头下大雨,里头下小雨。
他皱着眉,瞧了好半晌,才认出人,他一声惊呼:“天爷,您怎么来了!”
他忙将手里的伞举过去:“您有啥事儿吩咐下人来就成,再寒着了!”
王墨仰头瞧着他,急道:“我要去渡头,实在是没办法了,爷叫我来寻你。”
“渡头?现下去?”周平抿着唇,抬头瞧了眼黑压压的天,“这么夜了,还下着雨。”
王墨被雨淋得眼眶子通红,他吸了吸鼻子:“求您了,再晚些,爷恐怕活不成了!”
周平一愣,磕磕绊绊道:“那、那我去牵个马。”
车轮压在石板路上,嘎吱嘎吱地响。
周平头上戴着斗笠,身上披着蓑衣,坐在车板上驾马,他怕老马淋着,给盖了厚实的草席。
后头车厢子里,王墨抱着小狗子窝坐着。
他身上裹了件薄毯子,还是周平娘子送爷们儿出车,瞧见他浑身透湿,给披上的。
可即便有了这毯子,王墨还是觉得冷,尤其风一吹,雨水又顺着散乱的长发流进脖颈儿里,冷得人牙齿都跟着打颤。
他紧紧抱着暖乎乎的小狗子,头越来越昏沉,不由得靠在车板上睡着了。
外头风雨大作,半刻未歇。
不知道行了多久,马车忽然停下了,周平在前头高声喊他:“爷!还往前头走吗?”
可能是风声太大,也可能是王墨睡得太死,好半晌他都没醒。
还是小狗子一下下地舔他的颈子,他才自昏沉的梦魇里睁开了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