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闻言,灼华眸中浮现出一丝茫然。

“那……已经是五百年前的事了吗?”

他将四人环视一遭,再度垂下眼,像是逼迫自己接受了沧海桑田。

“当,当然。”

他吸了吸鼻子。

“五百年前,雍州遭受怨煞冲击,一夜之间遍野哀鸿,鲜血沿着土缝漫上应天宗,宗内的灵草吸了,连叶脉间,都染上赤红色的痕迹。”

“我独居着,庭院又深,那晚睡得很沉,并不知道山下发生了怎么样的惨事,直到那生着尖角的漆黑的怪物找来山门。”

他哑声说。

“我当时尚未化形,便伸出枝条,随一众师兄师姐前去鏖战。那真是地狱一般的景象——我亲眼瞧着师兄师姐们倒下去,身体被撕裂,从中孵化出新的可怖的怪物,而残躯就化作浓得发黑的血水……我识海一片空白,只依靠本能去格挡、去厮杀,甚至一度怀疑我早死了去,也成为了那样神志不清的鬼影……”

“就这样,不知道过了多少天,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时辰。我只记得天边终于透出了一点亮,我昏昏沉沉地抬眼,这才发现在我卯着劲向前的这些天里,我的根系与枝条早已不止拘泥于应天宗的一方院落,而是洋洋洒洒地铺满了整个雍州。而我的身体,也被分割成了几个部分:一部分继续破土穿石,一部分死死护着数百雍州百姓,还有一部分仍是无往不利的长剑,似乎永不知疲倦似地绞杀着怪物!”

“可是怪物怎么这么多啊,我逐渐力不从心。更糟糕的是,由于枝条伸展得过远而导致应天宗失守,怪物们发现了我的主干,并一窝蜂地涌了过来。”

“我根系扎得太深了,主干一动不能,只能活生生忍受着尖角的穿刺,我想,我定是命不久矣了。然而就在这时,日光倏而大盛,那光束一如利刃一般刺入煞群,竟令那怪物挨着即伤、碰着即死,一时间,白烟袅袅升入青天,日头更盛了,我只来得及瞥见当空掠来的一袭仙影,就力竭倒了下去。”

“再醒来时,我已化形了,救命恩人就坐在一边为我运功疗伤。那是个白发金袍的神君,生得风姿俊朗,瞧不出具体年岁。只是他眉心间缀着块糜烂发黑的疤痕,硬是破了他的相。”

“除了这疤痕,恩人身上还带着很重的伤,他露出来的手腕上满是纵横交错的紫痕,不像是与怪物缠斗留下的痕迹,倒像是受了什么刑罚。不过我并未多想,我知道我能够提前化形,是受了恩人的助力,连忙拜谢。可是恩人不叫我拜他,他俯身下来,只问我人间死伤几何。我什么也答不出来,他沉默着,望着愁云惨淡的青天,也料想到了九州的境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