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宫不得干政,御前伺候自也不能与后宫来往从密,吴恩虽是御前总管,却到底是奴才,后妃再是不得盛宠,也是主子,上所赐,下岂敢不从。
服侍天子,一言一行都需万分谨慎小心,容不得半点行差踏错,压力之巨可想而知,历来大太监为疏解心弦,要么爱财,要么爱权,要么疯魔,能寿终正寝者少之又少,
吴恩身处宫中四十余载,看惯权利浮沉,自深知唯有忠君一途方能善终,是以他从不放任贪念,私下默诵佛经时时警醒自身,然他信佛之事从来背于人前,知内情者屈指可数,皆是他亲手调教的得用小子,
可眼前褐木盒中所放,三十二粒颗颗雕着佛字的手串,却如一个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。
这等佛珠他不是弄不到,但自己得来,与旁人相送却又不同,若他但凡私心过重,如此称心之物都必然会承情于心,
可她偏偏低估了他,也或是几年权利在手,令她得意忘形,竟敢将手探向前廷,更高高在上视他为低贱之人,才敢恣意窥探!
若无今日佛珠一事,受她几年孝敬,所求亦不过是想得圣上宠爱,只要于圣上无碍,他也乐得为她言说几句以为回报,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,聪明反被聪明误。
昨日天子离宫虽未命他随侍,且夜不至子时便早早归来,吴恩便已猜到天子出宫,定是去与那位神秘女子相会,
以当今之尊,高如大家贵女邻国公主,低如民间女子,便是再卑如红尘绝色,能蒙幸得入圣眼,也全无半点妨碍,更无人敢道说长短,便是此刻未能入宫得名份,只观圣上愿纡尊降贵出宫相见,且挑选精侍前去伺候,这份恩宠便足可傲视后宫,
而这些个女子留在宫中,本就非受于前朝所迫作为制衡,却是圣上随心随性,亦是拿捏在手用以反制,可笑那林妃入宫五年,娘家官至二品任朝中重臣,自己至今却只是一无封号的从妃,便自以为是敢将手伸到圣上身边,当真是,自寻死路。
看那紫袍身形恭敬告退,林可舒却不由眉心微颦,圣上微服从不似历任帝王携美回宫,此次也不例外,前廷传来的消息也并无异样,只是身为女子总是对男女之事格外敏锐,总觉隐隐不宁,却那吴恩口风甚紧,丁点消息不曾泄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