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的不信任和迷茫都在每个不经意间写在那张稚嫩的脸上,再毫不受阻地传到了他的眼中。
他本就是去帮连楚荆的,可彼时变故实在太多, 他带着少年人惯有的心高气傲。
本该翱翔于大漠的鹰就这样被耗死在了贫瘠的宫墙,他大概也是愤怒不甘愿的。
于是面对这位仇人的儿子, 他就是想磨磨这位大兴的小皇子。
可当那个害怕得整晚睡不着觉的胆小鬼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时;当那个刚失去母亲又丧失光明的孩子跌跌撞撞跟在他后面,明明脚上被磨出一个巨大的血泡,却还是倔强地强撑着不肯说时……
所有的愤怒和不甘都在这刻变成了不忍,他想也许这个朝代是肮脏的,也许连世界也都是污浊的,但也总有美好干净如明月一样的人。
因此哪怕跪在泥土里,他也要让明月归位,让仅剩的一丝光亮回到属于他的广阔天空。
所以其实在那个阳光透过浓密树叶的间隙,熙熙攘攘的光斑突出重围照在两人脸上的深林里,当赵景玄轻轻褪下连楚荆足上的鞋袜,将那只小脚怜惜地放在手上揉了又揉时。
他就知道,这是他将要一辈子追随的明月,是他跪在血海里也要仰望的信仰。
他本是要让明月回到独属自己的九天的,却在经年的妄想中将明月蹉跎成了连他都不忍的样子。
是他罪该万死,是他罪有应得。
突然,他听到一大阵脚步声,由远及近,是迟迟才赶到的魏昭。
魏昭早已将易容撤了去,此时看着满身是血抱在一起的两人,一张胡茬青黑略微显疲惫的脸上也浮现几分尴尬。
可久在皇宫中的人,早知道了将自己地眼睛蒙住将耳朵捂住,加之魏昭这些年对两人之间隐秘的私事总也知道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