棠梨手指紧紧抓着门,声音不禁带上几分小心翼翼:“裴先生。”
裴时清慢条斯里放下手中的玉碗,回过头来。
他同样以白帕覆面,只露出一双清寒的眼,朝她望过来。
雾气散开。
那个冗长的梦境似乎在这一刻忽然破裂开来。
一些模糊的记忆如同水下礁石,在潮落之后慢慢浮出水面。
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,裴时清率先开了口:“醒了为何不歇着?”
他的声音有些哑。
棠梨径直走上去,一把抓过裴时清的胳膊。
裴时清毫不设防,胳膊竟被她抓了起来,又被她掀开了衣袖。
果然,雪一样苍白的手肘上有着不规则的红疹。
棠梨的指尖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,她似乎在质问:“裴先生为何会在这里?”
裴时清沉默片刻,开口道:“我领皇命率兵出征,中途染了疫病,途径扶梨,听闻你也在此,故而歇在此处,好互相照应。”
“骗人,裴大人要攻打北狄,怎么会南下路过扶梨?”
裴时清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的戳穿他,他索性避开这个话题:“你昏迷两日,身子尚且虚弱,回榻上歇着去吧。”
棠梨却不依不饶:“裴先生,我昏迷的时候听见了你的声音。”
裴时清眼睫微微一颤,却继续面无表情:“是你的那个护卫一直守着你,想必是听错了。”
“人都敢杀,却不敢活。”棠梨盯着他,重复道。
“我听到你对我说这句话了。”棠梨又说。
裴时清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无奈,他掀起眼帘来看她:“朝廷刚刚将治疗瘟疫的药方配制出来,正命人派往各个州府,我的确徇了私,让你提前用了药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