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时清撕下自己的半截衣袖,用雨水沾湿,轻轻敷在她的额头、脖颈处。
指尖拨开她垂在后背的青丝时,他忽然在暗色的夜里看到她的衣裳上有一团血痕。
雨还在下,山洞里水汽潮湿,洞口起了一层薄薄的雾。
裴时清没有犹豫,拉开她的衣服。
她背脊冷白,靠近肩胛骨的位置有一道深可入骨的伤,此刻已经血肉模糊。
裴时清的眼神冷下来。
这么重的伤,她闭口不提,长发又遮挡住了伤处,竟叫他全然没发现。
他们从悬崖一路跌落,本已精疲力尽,棠梨又受了这样重的伤……难怪会发起烧来。
裴时清从自己里衣里撕下一条干净的布,小心翼翼将她的伤口包裹起来。
敷在她额头的湿布很快变得灼热,裴时清给她换了两次,却感觉她烧得越来越严重。
雨慢慢停了,湿润的水汽如同墨迹,在漆黑的夜里晕开,将周遭沾染得一片粘腻。
裴时清的目光看进远方潮湿黑暗的夜里,片刻之后,他再次撕下几条干净的布,低头看向自己被箭矢射中的地方。
山中路途陡峭,息邪找过来还需要一些时间,棠梨发着烧,他们不能在这里继续坐以待毙。
他要带着她走出去,尽快遇上息邪。
裴时清将布条咬在嘴里,一把拔出了插在伤口中的断箭。
血流如注,他却只是闷哼一声,苍白着脸,用布条将伤口绑了起来。
等伤口勉强止住血,裴时清已是浑身冷汗。
他只歇了片刻,便将棠梨扶到自己身上,又用布条将两人绑在一起,确认棠梨不会从身上滑下来之后,裴时清出了山洞。
地上泥泞不堪,被打湿的树叶青草摇落雨水,很快便让裴时清的衣裳湿透。
他小心翼翼护着背上的姑娘,行进速度却飞快,很快臂上缠好的布条便被鲜血染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