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宁是第一个到的。她吩咐冬青把带来的茶点,每人案上都摆了一份,值讲官也有。

她面前摊开着《中庸》,双手托腮,桃花眼眸一直盯着书页,但她一个字也没看进去。

她忍不住从袖袋里掏出蔺启的文章,一字一句从头到尾地又读了一遍,心好似被一片洁白柔软的羽毛轻轻撩拨着,又酸又软,她抿唇偷笑。

不多时,一片青色的衣袍映入眼角余光之中。

常宁心蓦地一紧,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起来,几乎要蹦出来。

常宁粉颈低垂,不敢看来人。

她知道那是蔺启。

高大学士的官服是朱色的,而且他总是不会来这么早。

青色袍摆越走越近,在她跟前几步处止步。

常宁抿唇,双颊又红又烫,就连酒窝都烧了起来。

纤细莹白的手指头在摊开的书页上轻轻蜷缩着,一刹那的寂静,仿佛整个天地都安静了下来。

蔺启大步流星走进殿内,视线触及常宁的一刹那,心蓦地一滞。

他注意到她耳朵红了,绯红蔓延至白皙柔腻的颈侧,她几乎要埋到书页中去的小脑袋,还有她抠书页发出的细微响声。

他屏住呼吸,往后退开半步,嗓音低沉,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:“……九公主殿下身子可大安了?”

“啊?”常宁猛然抬头,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,随后反应过来,鸦羽眼睫轻闪,勉强镇定回道:“……哦,好、好了。有劳先生挂怀。”

学生和先生!

气氛陡然一冷。

常宁下意识捏着自己的手指头,藏在心里最想问的问题,几乎要脱口而出,他写那封回信,是什么意思?可又怕万一自己会错意,那可怎么办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