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熬了这么多年,总算可以摆脱外室的身份了。

沈氏忍着自己身上的种种不适,重新净了面,施了脂粉,换了一身水红对襟褙子,领子上绣着淡紫兰花,下身着一条莲青色百褶裙,一双石榴红绣花鞋随着走动时隐时现。

紫竹似乎也很懂得沈氏的心思,规规矩矩,快步走到前面,为她打起珠帘。

听见声响,正在逗女儿的桓敦抬头望去。

那双天生多情的桃花眼眸中乍现喜欢的神色。唇角往上一翘,露出一排光洁整齐的牙齿,笑道:“这才是姨奶奶该有的气派嘛。”

沈氏赔笑,在一旁坐下。

小玉珠注意到,父亲撩起眼皮瞅了母亲一眼,眸光一黯,似是有些不悦。

母亲头上很干净,没有头面首饰,玉珠想。

“爹爹,你别怪娘亲,都怪女儿,”小玉珠轻颤着鸦羽似的眼睫毛,怯生生地,“……生病了,要看大夫,阿娘是逼不得已,才把爹爹送的蝴蝶簪拿去当了的。”

原来是这样。

都怪他,这么久对她们母女俩不闻不问,也不知她们怎么坚持下来的。

他送沈氏的头面首饰卖了就卖了罢,大不了之后再给她置办几套便是。

“嗯。”桓敦脸色稍霁,捏了捏女儿小巧的鼻尖,“爹爹知道了。大姐儿别担心,爹爹不会怪你娘的。爹爹有的是银子,再给你娘买新的,可好呀?”

说着,把光洁如玉的脸蛋凑到女儿的面前,修长的手指往脸上点了点,示意女儿给他香一个。

小玉珠一怔,眨巴了一下漆黑晶亮的眸子,看向母亲,后者含笑点头,她这才犹犹豫豫地亲了父亲一口。

“那爹爹说话可要算话呀。”面粉捏就似的小小手指头捅了一下父亲笔挺的鼻头,童音无邪,“说谎话的人可是会变成小猪猪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