句羊行罢礼,道:“陛下,柳丹已经死了。”
“句大人做事,从来不用朕操心。”朱棣说。
朱棣对自己部属从来不吝赞美。句羊已经听习惯了,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。他伸手探进怀里,摸出一张纸,又道:“句羊在他房里看见一样东西。”
这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红线草纸,印了怀柔县县学的名字,还有去年干支“己亥”,乃是学生用来写课业的。除去学生,学校教官学官,人人都能拿到。纸上一个字未写,只有角落印了一个小小圆圆钤记。朱棣毕竟年纪大了,眯着眼睛看,说:“啊……”
钤记中央是个篆书“焚”字。朱允炆之火,焚烧朱棣之木。十八年来,宫里抓住的刺客大都带着这个记号。朱棣说:“朕杀一只小鸡,牵出来一只大猴子。别的地方有字没有?”
句羊赶紧跪道:“句羊不敢看。”
朱棣轻轻一笑,说:“句大人,朕最信重的人就是你,看也无妨。”句羊道:“这是规矩。”
朱棣摇摇头,道:“也是,否则你就不是句大人了。看罢,难不成要朕自个儿研究纸片么?”
句羊迟疑了一下,站起来说:“句羊试试。”
他把那纸片放在灯上,烤了半天,没有字迹显出来。又从怀里找了一瓶药水,涂上去,也没有字。朱棣说:“不打紧。你去学里查查罢。”
句羊道:“县学人多,来来往往,恐怕不好查……”
朱棣打断他道:“查久一点,给你找个身份,学生,教官,查得到吧。”末了嘲道:“朱允炆,他想杀朕十八年,朕也找了他十八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