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眼间,祁听鸿在县学已快呆满一个月。每逢十五、三十,县学上午学射箭,下午休半天假。
习射照样是要点卯的,这一天也不能晚起。整个县学生员,穿好蓝袍,列成几个方阵,在射圃排队。平时除了讲大课,很少能见这么多生员齐聚一堂。就连谢誉这样的纨绔子弟,今天也来凑热闹。
今年新来的生员还是头回习射。许多人原先在乡下学堂念书,顶多投过壶,还没摸过真弓真箭,都有些惶恐,挤在一起叽叽喳喳叫,像一团黄毛小鸭。这一个月来,祁听鸿做什么事情,都和句羊凑在一起,堪称形影不离。两个人站在后排说话,祁听鸿道:“句兄,你射过箭么?”
除开片雪卫日常演习,句羊不怎么碰弓箭。即便是陪朱棣打猎,他一般骑马跟在后面,甚少挽弓射什么猎物。有的时候朱棣兴致上来,说:“句羊,猎点东西回去。”句羊射一只小兔,或者射一只山雀,也就作罢。祁听鸿这样问,句羊摇摇头说:“没有。”
祁听鸿说:“我也没射过箭。”
祁听鸿会使弹弓、甩袖剑,乃至于能用袖剑钉苍蝇,但各门各派学武功,到底不是要上战场。真正的弓箭,他当真没试过。听别的生员都在议论,祁听鸿心里痒痒,探头往前看。句羊说:“也没什么难的,不值得紧张。”
祁听鸿望见射圃空地,已经架起长长一排箭侯靶子,说道:“句兄,你不是没射过箭么,怎么知道不难?”
句羊说:“总见过猪跑。”
等人来得齐了,县学教官叫他们分成四人一组。这是“乡射”的规矩。有道是:“君子无所争,必也,惟于射而后有争乎。”这意思是说,君子没有什么要和别人相争的,只在射箭这件事上要争一争高下。乡射之时,与会众人按组射箭,每组计分,以此来比出胜负。祁听鸿兀自张望,句羊道:“你看甚么,不愿意跟我一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