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呀我的妈呀,快给长官跪下!”老赔急得一边下跪一边快要哭出来。
甘小栗站着没动,他以为大家听了他的话至少会站在他这边,可除了跪在地上的老赔之外,这群孩童般的新客潮水一样缓慢退开,离他越站越远,渐渐的把他孤立在队伍之外。
“(这是犯人的同伙吗?)”洋人心生疑窦。
“(不,他说他是人证,向他们说明贝丝小姐如何命悬一线。)”密斯特简直勾勾盯着被孤立的甘小栗,靠近他放低声音用认真且困惑的态度问:“你真的看到了吗?杀人的真的是我吗?”
“就是你!”甘小栗回瞪过去。
尽管被口罩遮住了半张脸,密斯特简的脸色依然显得十分难看,他额头开始冒汗,举起一只手想揪住甘小栗再仔仔细细问一遍,可手不怎么有力的样子,抬起一半又软绵绵地放下了。
“(请让他们回到观察室吧。)”最后密斯特简说。
闻言,几名挂着橡胶棍的守卫出列,用简单的中文口令命令大家回到观察室。人群有默契地和甘小栗保持着距离,甘小栗看到了混在人群中的祥仔,正巧祥仔也在看他,又深又弯的双眼皮沉重地压着祥仔的眼睛,眼神复杂。甘小栗知道他总算逃过了这一次检查,可能还将在观察室继续呆下去,但是彼此大概再也不像之前那样走得那样近了。
这一夜甘小栗连个铺位也没捞着,他原本睡觉的地方被人霸占,通铺上大家本来就乐得睡更宽敞一点。他明白是因为自己在密斯特简和英国佬面前说的太多,大家害怕受到牵连。睡觉前,他随便找了个墙角,老赔偷偷给他递来一个草编枕头,枕头给人睡得乌黑油亮,散发着臭味,甘小栗接过来二话没说塞到脑袋下,蚊虫叮咬,他又有一点想哭,不是因为委屈就是因为孤独。
转眼到白天,这场孤立活动还在继续,往好的方向看,大家的行为并没有升级,更加证明了这些新客们不是没有同胞之情,只是怕惹事。吃饭的时候,甘小栗最后一个走向粥桶,里面还剩下一根菜叶。
祥仔吃饱了躺在铺位上,跟旁边赌钱的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聊天,即使看到他也假装没有看到。这会儿老赔忙着赌钱押大小,没工夫同情他。甘小栗什么也没得吃,心里计算着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。
还不到放风的时间,观察室的门开了,进来一个马来亚守卫,目光在房间里一阵打量,发现了落单的甘小栗,勾勾手:“你!过来!”
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,人们不约而同把视线集中到甘小栗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