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靖苏解嘲地微微一笑,回答:“路过这边,记得你说在这里当伙计,顺路过来看看你。不好意思光是看,总得照顾照顾你们生意。”
“那谢谢您照顾!”甘小栗一跳一跳走进店里拿出了两根蜡烛,出来递给他的时候提到在他家看到照片的事。“张老师,那天我在您家看到了书桌上的照片,照片上那个人是谁呀?”甘小栗又杀了一个出其不意。
偏偏是毫无准备的时候被问到了,张靖苏的万字长文打了水漂,他刚刚还想着金岁寒,心中百感交集一个字都拟不出来,口中含含糊糊到:“那是,以前的一个好友。”
甘小栗琢磨着“以前”二字代表了什么,是指曾经的好友而后来绝交了,还是……他想知道这个跟自己长得如此相似的青年的下落,“那现在呢?”
“现在……”张靖苏说,一声叹息轻得像蝴蝶振动翅膀。
甘小栗看着张靖苏的肩头塌下去,知道自己触及对方内心柔软的部分,有点后悔,又为见到张老师这样一面而感到新奇。不过甘小栗是个一点就通的人,不敢在这件事上继续打听下去,眼珠子滴溜溜一转,就找到了换话题的出口。
“张老师,您看那边的人不是——”
沉浸在忧郁气息中的张靖苏顺着甘小栗手指的方向望过去,看见一队人浩浩荡荡地往这边走来,定了定神再看,为首的是新成为自己学生的简行严。
简行严不曾看到街对面高记杂货铺门口伫立地两个人,他戴着墨镜,穿着深绿色打底、鸢尾花图案的宽大印花布衬衣,岛上海风一吹,衣衫鼓起如船帆。在他后面跟着几个下人,就和泉州城里的江姵芝一样,年轻的公子小姐,带着家里一干耳目嚣张地出门。简行严拖着这队人,停在一个早点摊前面,那摊子是个夫妻档,又小又破,用一根木杆支起一个雨棚,棚子下摆了两张方桌,若干长条凳,经这些人一占,摊子几乎要爆开。
“劳驾给我五碗云吞面,四碗只要面不要云吞,一碗只要云团不要面。”简行严阔步落座,伸出一根指头抬起墨镜的一角,对摊主说到。“
摊主也是见怪不怪,将那两张方桌收拾干净,回头对自己老婆说:“下一碗云吞,四碗面。”
街道并不宽,简行严的声音很轻松地飘到高记杂货铺的门口,甘小栗和张靖苏都听到了简少爷和摊主的对话,当着张靖苏的面甘小栗没好意思大笑出来,一个劲地搓自己的脸,把左脸的梨涡都要锉平了,只听这时张靖苏说了句:“活宝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