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这就话长了。我六岁被人从福建老家买到汕头妓寨做琵琶仔。十三岁破身,十四岁成了头牌,十六岁老鸨破产把我卖去广州,我继续接客继续做头牌。现在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了?”
甘小栗垂着眼睛不敢看她,嘴上答应到:“嗯。”
“后来有人给我赎了身要娶我回家,偏偏遇到战事,钱给了,人却没来,我从了良却没有谋生的本事,国内日子不好过,赌一把来南洋重操旧业,没想到这边下了禁娼令。”
甘小栗又“嗯”了一声,提醒蔡咏诗自己正在听。
“所以我只好偷偷的做生意,你懂吧?”
“懂。”
“谁的钱好赚就赚谁的钱,所以我找上了英国人……结果你看到了,吃亏了。”
“英国人打你了?”甘小栗不为蔡咏诗下九流的身份所动,一心只为她感到心痛。
“那个大胡子喝多了,当街就打起人来,幸好有两个人救了我,一个是跟你一起蹲过局子的那个简少爷,另一个我不认识。”
甘小栗有些意外,上一回为了简行严不把家俊的死当一回事还骂过他,这么快这位公子哥又向贫苦百姓伸出援手了?
蔡咏诗继续说:“幸好有这两人帮忙,不然也不知我会怎样。”
突然屋里安静了许久,只有煤炉上的锅子里传出咕噜咕噜的声音,水从锅盖边向外喷出来,锅里的饭菜正在高温中慢慢变熟。甘小栗眼睛盯着锅盖问到:“小蔡姐,你还痛吗?你想知道我的事吗?”
手绢下面,蔡咏诗答到:“不想,反正都是一听就特别苦的事。”旋即她又改口道:“算了你还是说吧,看我俩谁更苦。”
“我阿姆买菜的时候被日本人炸死了,后来日本人在我们家乡搞了一场鼠疫,我的师父师娘死在那里头,我也差点丢了小命,而我的妹妹被人贩子卖了……”
“诶,那你爹呢?”
“我找不到我阿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