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在锯木头,东乡也不是木匠。
东乡的脸出现在周拂敲门的很久之后,他唏唏索索地打开门,身上的衣服明显刚刚穿好。房间里喷出一股属于穴居动物的气味,东乡的南瓜脸瘦了一圈,人却欢快得很,心里一放松,肚皮就容易饿,听见是周拂亲自喊他吃饭,手忙脚乱就出来了。
“咦,怎么是……林育政?”
林育政深感意外,他以为邀请自己过来是东乡的授意,现在才知道是周拂自作主张。知道东乡在这里的人不多,但知道的人大多也知道他在这里所谓何事。原来是他看中了周拂手下的一个女子,周拂深知东乡这方面趣味独特,做顺水人情约了他来别苑消夏,美其名曰安排那名女子在跟前侍奉,实际上是助东乡在此行各种龌龊之事。林育政想,周拂倒舍得当龟公。
就在东乡愣神的功夫,林育政把他身后场面瞧了个八九分,那是一个套间,里屋紧锁,外屋桌椅倾倒,酒壶酒杯碎了一地,墙上斧钺钩叉挂了十八班的兵器——再细看,那不是兵器,那是不该出现在文明社会的变态道具,却也是可以杀人的兵器,花样之多超出了林育政的想象,竟叫他这么个手上沾着人血的家伙心里惊了一惊。
东乡面无惧色,卡在半开的房门里说:“早知道老弟要来,我应该提前准备好,你们等我几分钟,我换身衣服就来。”他略起衣袖的瞬间,一块血渍从他衣服侧襟露了出来。
周拂和林育政点头退了两步,见东乡换衣服也不关门,毫不避讳、放肆之极,两人退到楼梯口立在墙根处。周佛掀眼皮看一眼林育政,复又低下脑袋无奈地摇了摇。林育政会意,抱以尴尬的微笑。
等了一会儿东乡果然换好衣服来了,三个人一道下楼吃饭。
屋子外头,同是三个人,被鹅撵了一路,差点跑进丛林迷了路,好在阿黄又一次将他们带回来。此时这三人破衣烂衫,身上皮肉被蚊虫叮得失去了知觉,简行严悲叹一声,想从身上翻点什么东西出来打发时间,只翻出钱包,在大自然的怀抱中,最没用的恐怕就是这个了。甘小栗正试图用附近找到的野果子果腹,咬了两口,“呸呸呸”地都吐出来,舌头上又麻又涩,事后一想万一有毒,牙冠一凉,什么胃口也没有了。唯有肖海蹲在树下,学着他老师的样子拼命搔头发,他留的平头,刺拉拉的头发茬把手指甲都磨短了。
那辆在山路上出现过的汽车又开出来,为了掉换方向,车在房前绕了一大圈,刚好须经过池塘前面的路,简行严拍拍甘小栗的背:“怎么样,蔡小姐在车上吗?”
甘小栗眯着眼睛使劲瞅,“车上就两个男的,后排那个有点像——林育政。”
“怎么是他?”
肖海忙问:“难不成跟你爸有关系?”
简行严不回答,怔怔地盯着远处的虚空,福尔摩斯·肖早已因为关心则乱变成了一根筋,以为对方敷衍自己,大手一伸将其揪住说到:“是不是跟你父亲有关!槟榔屿上那么多女人,为什么非要是咏诗!”